陰暗的牢房,暗無天日,一排排的老鼠肆無忌憚的來回竄,絲毫不顧及牢房裡面的人們。它們或鑽進草堆中,或大膽的在囚犯面前耀武揚威。

剛剛關進來的囚犯自然忍受不了老鼠爬到他們的頭上,看到老鼠就直跺腳,嘴中罵罵咧咧,精力十足,火氣四處發洩,將老鼠嚇得四處亂竄。

而那些關了有些時日,眼睛沒有光彩的囚犯,好像自己的視線不曾放在那些可惡的灰色或黑色的老鼠身上,或仰躺在草垛上,或呆靠在牆上,如同丟了魂的人兒,就算老鼠爬在他們的身上,他們也只是將他們趕走並無激烈的言語和動作。

魚玄機穿著白色囚服依靠在大理寺牢房的牆壁上,頭發淩亂,但臉上的妝容依舊精緻,她一個剛入牢房的囚犯這樣的反應和牢房裡其他的人格格不入。

她面上不帶任何表情,呆愣的坐著,沒人知道她現在在想著什麼。

“姑娘,你犯了什麼事進來的?”旁邊一個頭發淩亂,面黃肌瘦,但雙眼炯炯有神,閃爍著奇異的光彩。他動作不羈,一舉一動都透露著市井的氣息。

魚玄機餘光瞥了他一眼,沒有理睬。沒有人會比她更倒黴了,計劃完美到天衣無縫,一步一步進行的井然有序,她以為大仇就要報了,沒想到洛陽這邊給她開了玩笑!

“喂,你說啞巴嗎?怎麼都不說話?到底得罪誰了,竟然將你這麼美的女孩子關進這麼暗無天日的地方?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大理寺卿的小妾得罪了正夫人是不是?”

他私自放走阮南歌,而且自己手下的大將居然反咬她一口。他不是一直想要太子和天璃皇帝反目,笑看天璃國局勢動蕩,政局不穩,然後轟然崩塌嗎?他到底在想什麼,還是一直想要看自己的笑話,純粹的耍她?!

“我不甘心!”魚玄機倏然站起來,攥緊拳頭大吼道。

她不甘心,上天待她如此絕情,魚棲梧和阮南歌現在逍遙法外,她終究卻被關進大理寺,難道她做錯什麼了,老天竟然這麼懲罰她!

張繼被她的吼叫嚇了一跳,但隨即拍拍自己的胸口反應過來,一隻腿翹在欄杆上,一隻胳膊就著腿支著下巴,好奇的問:“不甘心就想方設法報仇啊,奪回你的一切!”

魚玄機聽到如此振奮的一句話,轉過身,審視眼前個子高高,身材瘦弱,頭發淩亂,目光有神的男子,隨即癱坐在地,嘆了生氣,失望的說:“你能知道什麼?我苦心經營的報仇計劃,竟然昨天被一個小人物破壞了,我不甘心。”

張繼自行腦補,以為她是一個小妾,大夫人搞掉了她腹中的孩子,欲向大夫人報仇,沒想到一個不起眼的小妾害慘了她,她毒害大夫人的計劃被拆穿,被大夫人整治到這個地方來,永無翻身的時日。

他想的很完美,很替魚玄機著急,他在自己的一方天地裡來回轉悠,做思考狀道:“當然要不甘心,不甘心就出不去了。所以一定不要放棄複仇計劃,否則你就失去了生活的意義。”

魚玄機眼睛一亮,整個人生機勃勃,轉頭,好奇的問:“我自然知道,不要你提醒,那你呢?你是怎麼進來的?”

張繼忽然湊近魚玄機,隔著木柱,開心的說:“我把我爹的小老婆殺了,而且殺了三個!”

三個小老婆。魚玄機頗有些欣賞的看著他,也靠近那排木柱,和他盤腿而坐,道:“為什麼,你爹的小老婆惹你不開心了?”

張繼見她毫無驚懼的神色,因她沒有這一句話就討厭他,排除他,而是耐心的聽他的解釋。他心裡有一股暖流從心裡流過,積極的向她解釋:“那是因為他們合夥害死我娘,我爹被她們騙的團團轉,所以就由我來替我娘報仇了。”

魚玄機笑了笑,穿過木柱拍拍他瘦弱的肩膀,道:“你不應該自己報仇,若是我,我會嫁禍在別人的身上,然後再謀求老爹的産業,從此逍遙快活。”

張繼聽到魚玄機的話,真個人目瞪口呆,他緊緊盯著魚玄機的眼睛,道:“果然是最毒婦人心啊,不對,是聰明機智善良……”他見魚玄機神色沒有變化,繼續講道:“若是早點認識你,我就不會待在這兒了。”

他一直埋怨自己的老爹不通情達理,被美色沖昏了頭,現在他才知道錯的是他自己,他用錯了方法。

“哈哈,就算我再聰明又如何,不還是和你一樣,不過在提審的時候,我也許就要出去了。你呢,什麼時候能夠出去?”魚玄機一臉的自信,揚揚眉,誰彩飛揚的問道。

張繼被這一張明豔的臉迷倒了,他看到的女人一直都是盯著單純美貌的臉背地裡做著喪盡天良十惡不赦的壞事,沒想這個女子竟然主動承認毫無隱瞞,根本不在乎他會怎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