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風雨須歸(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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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陌涼瞥到沈清遠在喝酒,當即把烤肉的活計給了其他人,端著幾盤下酒菜就去找了沈清遠。
他清楚,沈清遠向來剋制冷靜,是滴酒不沾的,一旦喝酒,大概就是心情不好,而沈清遠心情不好,有九成九的可能是想到了他丟在皇城的那位新娘。
聽說沈清遠娶的那位姑娘,是都城裡長得最好看的姑娘。
而沈清遠現在還身在邊疆,便是要回去也不知會是何年何月了。
許陌涼雖然覺得為了一個女人這麼黯然神傷沒什麼意義,沒了一個再找一個便是。
但許陌然其實對沈清遠有點兒愧疚的,畢竟沈清遠當初是隨他來的邊疆,而且再待幾年,說不定回去那姑娘便改嫁了。
到時候也不知道沈清遠會傷心成什麼樣子,思及此,許陌然更加愧疚了。
他把下酒菜給沈清遠端過去,攬著沈清遠的肩道,“來,積玉,咱們今夜便好好喝一頓。”
積玉是沈清遠給自己起的字,沒人給他操辦冠禮,也沒人給他起字,他便給自己起了一個。
許陌然曾經不太清楚他為什麼給自己起這個字,但許陌然知道出處。
出自:白石郎,臨江居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關鍵在一個獨絕。
但也只是誇耀男子的外貌而已,許陌然著實是讀不出什麼深意,他覺得依著沈清遠清雅的為人應該不會這麼誇自己的外貌——雖然沈清遠長得的確是很俊美就是了。
許陌涼那個時候實在憋不住好奇心,去問了沈清遠。
沈清遠那個時候沉默了半晌,才眉眼彎彎地笑著跟他道,有個紅衣姑娘曾經說這幾句詩最配他,他便隨手取了這個字。
打那個時候起,許陌涼便知道,沈清遠心裡頭藏著一個姑娘,紅衣蹁躚,嬌俏可人,一直被沈清遠牽掛著,心心念念著。
沈清遠的酒量不太好,喝了幾杯話便開始多了起來,與許陌涼一杯接一杯地喝著。
沈清遠沒怎麼吃東西,酒一杯杯下了肚,然後對著許陌涼笑:“我是一定要回去的。”
沈清遠仰頭,又喝了一杯酒下去,酒水順著他的下巴流下去,他也不在意,只是用袖子拭去。
然後繼續對著許陌涼講他心裡那個紅衣姑娘。
“我對不起她,明知道我不能守著她,還執意娶她。”
他舔了舔唇角,拍著許陌涼的肩膀,笑彎了眉眼,顯然是醉了,說的話也有些顛三倒四,沒有邏輯。
“她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姑娘,我跟她說……”
他這話還未說完便被一個五大三粗的副將打斷了,“沈大人,您家裡還有位嬌妻啊?”,那副將說話急躁,不過腦子,只是道:“我們還不知道要守在這兒多少年,我們耐不住寂寞,娘們兒也大多守不住。”
許陌涼一直給他使眼色,可是那漢子五大三粗,心思粗獷,哈哈笑道,“我們漢子出去逛窯子,倒也沒那個臉先讓家裡婆娘苦等,鄉下人家,只要好好侍奉父母,不改嫁。就算是對得起夫家了。”
“不過就算這樣,也沒幾個女人願意嫁,平白守了活寡。”,那漢子嘆了口氣,複又開口道,“不過聽沈大人的話,您娶的那是位城裡的小姐。”
“聽說城裡的姑娘都會識文斷字,性子也烈性的很,說殉節就殉節。”
“不像我們鄉下的人。”,那漢子嘆了口氣,眼裡帶了點兒傷感,複又開口,“不過那樣也好,省的她苦等,我家裡的那個媳婦替我侍奉了十年父母,我就只回去見了她兩面,最後一次去給了她一封休書。”
“也不知道她走沒走……”
沈清遠沉默半晌,才慢慢道。
“我跟她說,等我三年,若我三年不回去。”
“她說要等我一輩子。”
他最後閉了閉眼。
“她心裡大概是埋怨我的,一年來,連封信都沒給我。”
“當時只是想困住她,現在想想,若是要她苦等一輩子,還不如……”
還不如與她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