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願意對他好,冒雨帶傷藥過來也是她心甘情願的。

夏嫵徑直向屋簷下走去,站到沈清遠旁邊,無比自然地將籃子遞給沈清遠。

沈清遠見實在是推辭不得了,只得接過籃子,溫和道:“麻煩姑娘了。”

夏嫵收了傘,她發絲帶了些微涼的水汽,越發襯得她面如桃花,而一笑起來更是顏色豔穠,她沖沈清遠笑了一下,柔聲道:“我還給沈公子帶了些點心。”

沈清遠對著夏嫵微微笑了一下,他眉目俊朗,笑起來彷彿春暖花開,但卻帶著點兒疏離與寡淡,“姑娘與我萍水相逢,之前幫我已是感激不盡,不敢再麻煩。”

“這點心就謝過姑娘了,改天我把銀錢給送過去。”

“公子不必客氣,只是奴的一點兒心意。”,夏嫵故意柔軟了聲調,還用了“奴”這樣甜膩膩的自稱。

她越發得寸進尺,已經把稱呼從沈公子換為公子了。

沈清遠能察覺到她話語中的親暱,只是一時之間倒不知如何拒絕了。

他擅長對姑娘隱晦的示愛視而不見,斷然回絕,但是對於這麼明顯的、□□裸的善意倒是有些手忙腳亂,不知道如何應對。

夏嫵見他頗為為難的樣子,噗嗤一笑,也不裝模作樣了,直接向他道:“我這麼遠跑一趟,都不讓我進去坐坐麼?”

她也看出來了沈清遠的不自在,但他肩膀傷了,她好歹也得幫他把洗衣服做飯這些活兒給幹了——雖然她幹得也不太好,她只擅長做點心。

而且現在天氣潮濕,萬一發炎就不好了,夏視線掃過他左肩那邊,沈清遠換了一件衣服,從外面看起來倒是並不那麼狼狽了,但是據系統說他並沒有包紮傷口和上藥。

再說了,他身邊也沒個人照顧,就是不是因為任務,哪怕看在前世的恩情上夏嫵覺得她也得表示一下。雖然她的感情被封了,但是記憶還在,誰對她好,她也清楚。

沈清遠溫和地笑了笑,有些歉疚道:“家裡有點兒亂,不是清遠不想讓姑娘進去,只是唯恐招待不周。”

夏嫵看他一眼,笑得嬌俏,“你還真以為我是進去坐坐的?”

她把那把油紙傘靠在門口,抬頭對沈清遠道:“我是看你肩膀傷了,大概做不了那些活兒,就想著替你做一些,畢竟……”,她停了一停,接著說道,“當初沈家對我有恩,你別多想,我只是不想欠人人情。”

她這話兒倒也不錯,夏嫵當初是流浪到這兒來的,瘦瘦小小的一個女孩子,靠坑蒙拐騙過活,晚上就隨便找個人家,在屋簷下湊合一晚。

有天在沈家門口,被沈家老爺子碰到了,見夏嫵可憐,就找了戶無子的人家收養她。

那家是開甜點鋪子的,非常老實厚道的一對夫婦,只是年紀大了,始終沒有個孩子,夏嫵對他們好,老兩口也把夏嫵視為己出,臨了還把甜點鋪子留給了夏嫵。

夏嫵給沈清遠細細講來,最後道:“我也不是什麼品德高潔的人,死活非要還恩情,只是湊巧碰上了,我就不能不管。”

門口一隻貓也在簷下躲雨,端正地團成一個毛球,也不怕人,聽見動靜,碧綠的貓眼懶懶地瞥了一眼旁邊站著的兩人就又轉過頭去了。

沈清遠一怔之間,夏嫵就直接推開門進去了,實際上她這行為頗為放肆,但沈清遠莫名其妙的並不覺得生氣。

他站在門口,看著一身紅色羅裙的姑娘一路徑直走到廚房,蹲在灶那邊,略有些笨拙地添柴燒飯。

她大概是不常做這些活兒,而且正在下雨,柴禾略微潮濕,她也不會燒火,就是硬往裡塞柴禾,火很快就滅了,冒出煙來。

夏嫵被嗆得直咳嗽,沈清遠走到她旁邊,微微嘆了口氣,溫和道:“還是我來吧。”

夏嫵扭過頭看他,有些遲疑,“你肩膀還傷著呢。”,但是她實在是對付不了這火……明明之前還燒得好好的,但是見著她就滅。

她猶豫半晌,終於決定了,“你教我吧。”

“我總不能讓你受著傷還得做這些活兒。”

病號就該好好養著,她病著的時候可是一點活兒都不想幹的,而且那鞭子還有倒刺,抽一鞭上來看著輕巧,但是絕對傷得很重,連皮肉都得颳走一層。

沈清遠聞言,抬頭看了夏嫵一眼。

少女的紅裙早就已經沾染了汙漬,現在更是不能看了,而現在她臉上也白一道黑一道的,花臉貓一般,卻仍是堅持要幫他做飯。

他心下微微一動,垂了眼簾不去看她。

夏嫵還是堅持要他去休息。

沈清遠嘆了一聲,然後他站起身來,語氣清淺。

“那就麻煩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