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對《二十四史》有所涉獵的人聽到這個說法後細一琢磨,心說好傢伙!沈家都出了四個皇后了。

南陳文帝的皇后沈妙蓉、南陳後主的皇后沈婺華、唐代宗的皇后沈珍珠,如今再算上北邊那位,了不得啊!

綜合以上因素,趙新非常擔心艦隊抵達吳淞口的訊息擴散開來,還不等北海軍打過去,揚州和湖州府的老百姓就會有人殺官造反,攻打官衙,然後其他府縣也跟著起鬨,引發大規模連鎖效應。到時候就真成了啞巴吃黃蓮,硬著頭皮不收也得收,進而影響明年南下入關的大計。

“明白了!”王長生起身敬了個禮,問道:“那您看我什麼時候走?”

吳思宇起身道:“你回去安排一下,明天一早坐船去安平港,特戰營的人就在那裡等你。我知道這種事一向都是徐大用負責,你來看家。可他現在人在廣西,脫不開身,所以就得辛苦你一趟了。”

臨告辭前,王長生突然想到什麼,向吳思宇問道:“首長,去吳淞口的艦隊也在安平港?”

吳思宇揉著有些發緊的眉心,隨口道:“沒,在琉球。”

“哦。指揮官是郭學顯?”

“對。你們倆認識吧?”

“認識認識。”王長生點點頭,腦海裡瞬間浮現出一個沒事就捧著本書的年輕海軍軍官。

“本地治理戰役”結束後,在趙新的授意下,北海軍參謀部開始著手對海軍進行大範圍的編制改動和人事調整。郭學顯指揮的第二分艦隊奉命北調,參謀部打算以此為基礎,組建北海軍東海艦隊。指揮部暫時設在那霸港,等臺灣拿下後,再搬到南部的鳳山縣去。

如今北海軍在東海外海有兩個駐泊錨地,一個是琉球的那霸港,另一個則在南九州的出水郡,那裡也是菱刈金山礦石外運的港口。

其實依鄧飛的意思,出水郡的港口條件並不好,他更看中另一時空佐世保軍港所在的位置,目前歸屬平戶藩治下,還是個小漁村。問題是北海鎮在對馬海峽入口已經有了安平港,再跑到東邊三百多公里外再弄個軍港,意義不大,所以後來也就放棄了。

1794年10月21日,在距離北海鎮四千裡外的琉球那霸港,一組胳膊上帶著“憲兵”字樣紅色袖標的北海軍從港口那邊跑步來到了集市入口處。

當他們停住腳步,為首之人從肩上取下一個繫帶的紅色電喇叭,開啟後稍作除錯,隨後邊走邊大聲喊道:“緊急命令!所有請假外出的人注意了!奉艦隊指揮部命令,限你們一個小時內立即歸隊!緊急命令.”

周圍的琉球老百姓見狀,紛紛向後退,給他們讓出了一條路。

此刻正是中午,集市內的一家裝修豪華的酒樓內,樓上樓下坐滿了食客。這些人裡有好多都是身穿便裝的艦隊官兵,他們昨天剛出海訓練回來,今天放假,特意來此打打牙祭,喝上兩杯。

酒樓二層,一名消瘦的中年人正用撥子彈著三絃,在他身旁站著一名姿色秀麗的女子,手持檀板,輕敲吟唱,聲音婉轉優美,漸漸吸引了在場的食客們的注意。

“.漆黑之汪洋,夜半航船。天邊之北辰,引領指明。爺孃賜髮膚,來這人世間。螺蚌不磋磨,明珠何須添?人生勿怯懦,須當勇朝前,人心不琢磨,何以世間行?”

“好!”一曲唱罷,樓上樓下眾人紛紛叫好。

在離歌女最近的一張桌子上,一名穿著便服的年輕人鼓掌讚歎完,從上衣兜裡掏出了一枚雪亮的北海銀元,起身走到那中年人跟前,將銀幣放進了對方手裡。

“多呷多呷。”

那女子面帶羞澀,抬眼看著年輕人,朱唇輕啟道:“多呷。先生今日得閒來吃酒?”

“是啊,和朋友一起來吃個飯,順便,順便聽,聽你唱歌。”

女子撅了撅嘴,輕聲道:“哦,原來吃飯才是正事,見奴家是順便。”

“呃我不是這個意思。”

年輕人身後的那張桌上,幾名同伴都捂著嘴偷笑。

“去!”年輕人轉頭白了同伴一眼,回頭又對女子道:“再唱一首如何?我喜歡聽你唱。”

女子紅著臉微微點頭,回身對彈三絃的中年人點點頭,剛敲擊了一下檀板,正要開口,突然就見那名年輕人抬手製止道:“慢著!”

此舉把兩名歌女嚇了一跳,正在疑惑間,就聽外面的街道上隱隱傳來一個大嗓門,而且聲音還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緊急命令!所有請假外出的人注意了!奉艦隊指揮部命令,限你們一個小時內立即歸隊!”

“轟”的一下,酒樓內幾乎有一半的人都站了起來,紛紛掏錢結賬。正在喝酒的也不喝了,端起碗緊扒飯,唏哩呼嚕幾口吃完起身就走。

年輕人從衣兜裡掏出一塊北海銀元,扔在了桌上,隨後對著正在發愣的夥計喊道:“夥計,算賬,多的不用找了!”

說罷便和同桌的三人朝樓下快步走去。那女子猶豫了一下,突然起身快步走到樓梯口,大聲問道:“敢問先生貴姓?”

“我姓林,林道生!”說話間,年輕人和同伴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酒樓的門口。

歌女所唱的,是琉球傳統民謠《鳳仙花》,網上有林賢樂隊版,歌詞略作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