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四章 徐大用初到廉州(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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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鄧飛恨不得立刻把屏風上的地圖取下來,可揭裱這種事必須得找專業人士做,此外司令部正收拾東西要搬家,所以只能等忙完再說。
隨著戰況的進展,東線司令部的位置也在不斷改變,之前是設在了盛京以西六十里的老邊站,如今的新位置被選在了盛京城小北門外的法輪寺,距離城門還不到六里地,以後搬進城內也方便。
如果從空中向下俯視盛京城,整個城市就如同一個方與圓層層環繞、多重結構的曼荼羅壇城。這樣的城市結構在中國古代城市中是獨有的。
整座城市的中心是盛京皇宮,鳳凰樓和後宮所在的院子居於最高點,是壇城內部的第一層;近似正方形的城牆將內城包裹在內,將軍衙署、五部衙門、奉天府、承德縣衙和眾多的王府構成了第二圈層;再外面就是近似圓形的外城城牆和大量民居,相當於壇城的外院,連通內外城的八條道路構成了一個巨大的“井”字形;外廓之外則是四座塔和四座喇嘛寺,北塔法輪寺是其中規模最大的一座。
當年皇太極修建四塔四寺,是希望用宗教的力量強化滿清的“天命所歸”,為自己延年增壽。結果還沒蓋完,他便一命嗚呼。
選擇法輪寺是趙新有意為之。他要透過這個舉動告訴手下人和盛京的老百姓,一個王朝的興衰,從來都和宗教沒關係。在血肉和鋼鐵的較量中,就算滿天神佛圍繞,該守不住還是守不住。
司令部設在了天王殿所在的前院,東西各有三間房,全部被徵用,院子裡還搭了兩座帳篷。天王殿的前後門都落了鎖,只留了個通往二進院的側門還開著。喇嘛們都呆在後院的寮房,該做功課做功課,要出去可以走後門。如今城內的戰事剛平息,老百姓都閉門不出,也沒人來上香拜佛。
兩天後,隨著部隊用大喇叭反覆播放《入城守則》,城內的秩序逐漸平定。街上雖然行人稀少,可老百姓畢竟得買糧買菜,各家店鋪也陸續開門營業。
警衛連的人從城內請了一位精通裝裱的書畫店老闆,此人戰戰兢兢的忙活了兩個多小時,終於將屏風上的地圖揭了下來,而那些用作襯底的明代公文也得以重現世間。
鄧飛趴在桌案上,對著剛剛裝裱好的戚繼光手跡仔細端詳。這是一張長77厘米、寬62厘米的公文紙,右側為蠅頭小楷寫的申文,左側為戚繼光的批語,一共六十二個字。在批語的上方,還蓋有“備倭都指揮戚批”的黑色大印。
之前鄧飛曾問過趙新,嘉靖時代的公文,怎麼跑到遼東來了?
對此趙新的解釋是,當年孔有德唯恐投降後金的籌碼不夠,於是除了那些經西班牙人訓練的炮兵,還從登州裹挾走了大量的公文件案。他以為這些都是好東西,誰知後金方面對這些陳年公文毫無興趣,反倒是因為缺紙,竟拿去當了屏風的底襯。更多的公文則是用剪子裁了,用作信牌袋布層之間的墊紙;就是之前趙新讓柴如桂一起帶走的,大量類似煙荷包的東西。
鄧飛欣賞了半晌,又檢視了其他的公文,最後才小心翼翼的將裱好的真跡捲起,放進了一個牛皮檔案筒裡。他決定等回去就給它鑲個玻璃框,就掛自己書房。
趙新已經答應把戚繼光的真跡送給他了。這玩意帶不回去,另一時空也有一張一模一樣的,跟博物館裡放著呢。
要是個瓷器玉器,趙新賣的時候還能忽悠人家說原本是一對兒。可名人手跡這種東西從來都是獨一份,一旦出現兩張一模一樣的,更大的麻煩就會隨之而來。比如三希堂的那本《伯遠帖》,總不能說王珣當年懷的同樣的心情,寫了兩份一模一樣的信,甚至董其昌和乾隆還在兩份真跡上都蓋了一模一樣的章?這尼瑪太扯了!
鄧飛心滿意足的回到了作戰室,一進門就看見趙新坐在桌邊,拿著兩張電報翻看。他這會心情不錯,笑呵呵隨口的問道:“誰來的電報?”
“何喜文。”
“他那邊進展怎麼樣?”
趙新將電報遞了過去,說道:“剛拿下玉林,等打下北流還要造船。廣西的陸路交通真是讓人頭疼,幾千裡的水路,中間一個點不穩,補給線就會斷。太麻煩了!”
廣西境內多山,道路狹窄,崎嶇難行。明清朝廷在廣西的驛站體系連馬都沒有,有了也沒用,全靠人的雙腳來傳遞公文,俗稱“千里馬”。所以何喜文他們想透過驛道進軍南寧根本沒戲,只能繞遠走水路。
在他上報給北海軍參謀部的作戰計劃裡,部隊登陸後先走廉江和流江,然後從梧州府的藤縣進潯江,再從潯州府的桂平轉鬱江,直達南寧府。數千裡的水道雖然有點繞,那也比鑽十萬大山要強多了。
“聽你這口氣,又要去當後勤隊長?”
“等打下興京我再走,就這幾天的事。”趙新讓參謀取來一張放大的兩廣地圖,用紅鉛筆在幾個位置畫上圈,解釋道:“要想保證補給線,北流、容縣、藤縣、桂平、貴縣、橫州、永淳,這七個點必須牢牢控制住。何喜文那裡才六千兵,撒下去就成了胡椒麵。雖說羅芳柏和和順那邊也出了人,可這些人對付婆羅洲的土著還行,遇上清軍怕是不靈。”
鄧飛對著地圖看了半晌,沉聲道:“打廣西還是太倉促了,無論是交通還是民情都不熟。這是鍋夾生飯啊!”
趙新聳聳肩道:“誰讓和珅搞了那一出。咱們可不是老美,做事得講信用。五千萬啊,能解決多少事!否則我連水庫都不敢修。”
鄧飛聞言一笑,道:“對了,和中堂還在安平港貓著呢?”
“沒。”趙新點上根菸,悠哉悠哉的抽了兩口,說道:“他不是派了馬八十三去通知和琳了麼。如今滿清將雲貴通往外面的驛道水道都控制了,就算有訊息一時半會也出不來。所以他頭些天去找了徐大用,非要去廣西,我就讓雷神號帶上他南下了。算日子,再有兩天也就到廉州了。”
“不會出什麼簍子吧?”
“放心,有徐大用盯著他呢。”
1794年9月7日,藍白兩色的雷神號劃破重重海浪,抵達了廉州府城南部的白龍港。雷神號這一次是來送軍需補給的,雖然何喜文所部在幾場戰鬥中都是勢如破竹,可炮彈的庫存卻是嘩嘩的往下掉。
沒轍,北海軍的75毫米炮射速太快,幾秒就是一發。之前在打廉州的登陸戰中,鄭文顯的艦隊動用上百門艦炮,對清軍設在大觀港、冠頭嶺和八字山的炮臺進行了飽和式炮擊,將三座炮臺全部夷為平地。當時的炮擊場面聲勢之大,如毀天滅地一般,直接摧毀了廉州城的抵抗之心。
徐大用從自己的客艙出來,來到和珅所在的那間客艙門口,敲了敲門。片刻之後,門開了,露出來的是劉全那張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