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也就是1794年7月16日的中午,趙新和鄧飛一同抵達了開原縣城,隨行的還有整個東線司令部指揮部。

怔目前北海軍的兩個團已經越過鐵嶺,在距離盛京以北三十多里的蒲河北岸修築工事。

另外還有三個團沿著遼河北岸向西而行,將清軍設在遼河北岸的諸多要塞城堡一個個拔除。

他們的最終目標是佔領奉天以西百里的巨流河驛站,並在遼河西岸佈防,以防止盛京清軍向廣寧方向逃跑,同時阻止北面由科爾沁和喀喇沁組成的兩萬騎兵對奉天的支援。

當一行人騎馬抵達開原城北的安遠門時,興致頗高的趙新提議到城牆上轉轉,鄧飛欣然同意。

開原在明代以前其實是叫

“開元”,金代隸屬鹹州路,元代隸屬東京行中書省,行政建置級別非常高。

明洪武二十一年,大明統一東北地區後,這裡就成了大明腹裡,為避朱元璋的名諱,改

“元”字為

“原”,故而由此得名。當時的開原城是遼東都司北路參將的屯兵城,地位尤為重要,統轄開原、中固、鐵嶺、凡河、懿路五城和二十一堡,並且還負責鎮守明長城最北端的六個關。

那個著名的

“三萬衛”,從洪武二十六年以後就設在了開原。明末遼東地區屢遭戰亂,許多城池都被嚴重破壞,殘破不堪,開原城也是一樣。

乾隆四十三年乾隆東巡的時候,看到城牆如此殘破,便撥付十幾萬兩白銀重新築城,歷時三年完成。

新城大體沿襲了明代的舊址,城門也沿用了之前的名字。北海鎮打下寧古塔後,盛京方面為了早做防禦,又將兩丈四的城牆加高到了三丈,加固了三座角臺和24座炮臺;同時將原本四丈寬的護城河向外拓寬到了五丈,水深也超過了三米。

然並卵的是,在清廷看來固若金湯的堡壘面對北海軍炮火洗城牆,啥用都沒有。

趙新走上城頭,遙望北面從威遠堡到英額門一帶的丘陵猶如巨蛇連綿起伏。

東南橫亙著千里長白山餘脈,林木繁茂;西面則是波濤滾滾的遼河,宛若銀龍一般,向南奔流。

他不禁感慨道:“顧炎武曾說這裡是控臨絕徼,翼帶鎮城,居全遼之上游,為東陲之險寨。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怔鄧飛點頭道:“是啊!遼東的北大門。這地方可是個寶地,要礦有礦,要糧有糧,老陳他們有的忙了。對了,你覺得有沒有必要開條運河,把遼河水系和松花江水系連起來?”趙新想了想,果斷的搖頭道:“別折騰了,先把路修了才是正經,以後鐵路連過來就好了。而且這遼河也不好應付,隔幾年就得來一次水災,不花大力氣整治,往後就得沒完沒了的賑濟。滿清滾蛋了,這個包袱只能咱們來背。”鄧飛呵呵笑道:“這不正好。打下盛京,讓那幾萬俘虜修路修河堤去!”有清一代,整個遼寧地區最主要的自然災害就是水災。

歷史上從乾隆元年至清末的175年裡,遼河流域的水災共發生了294次,俗稱

“九河下梢,十年九澇。”跟黃河的問題差不多,東北境內的各條河流含沙量一般較大,特別是遼河、大小淩河下游,因泥沙沉積河床不斷抬高,極易氾濫。

水災一來,跟著的就是糧食危機和大疫。清末東北地區土匪橫行,其中固然有其他社會背景和經濟因素,可頻發的水災也是匪患出現的主要催化劑。

目前北海鎮極為缺乏水利人才,趙新已經籌劃從另一時空招幾個。此外情報局的人也曾在淮安接觸過一個叫郭大昌的治水專家,可惜被對方拒絕了。

想想也是,人家對黃淮的情況很熟,到了東北完全是兩眼一抹黑,更何況關外的寒冷也不是誰都能忍受的。

怔搬遷到開原城的東線司令部將指揮部設在了城內金線河北岸的上帝廟裡。

別誤會,此

“上帝”非彼

“上帝”,乃道教的真武大帝是也,為北方之神,也稱

“玄天上帝”。所以上帝廟的正式名稱是

“玄貞觀”。這裡在明代初期曾是朱元璋第二十子韓王朱松的藩邸,不過建成後一直到他死也沒就藩。

之後第二代韓王朱衝爩在這裡生活了十五年,後改封平涼,留下的韓王府也在後來改建成了上帝廟。

因為趙新在奇台關地大廟的那次教訓,司令部的警衛營幹脆將廟裡的大部分道士都趕去了附近的城隍廟,只留了一個當家住持和一個道童。

當趙新走進廟裡,還不等去瞻仰一下真武大帝的金身,負責通訊的參謀就將一份電報遞給了他,輕聲道:“安平港,徐局長來電。”趙新接過來一看,好傢伙,電文上寫的密密麻麻。

等他再一細看,原來是徐大用關於和珅所提條件的請示。他一目十行的大致掃了一遍,笑著遞給鄧飛道:“瞧瞧吧,和大人又出么蛾子了。”鄧飛接過來看了幾眼,訝然道:“真是獅子大開口啊!還不見兔子不撒鷹。”趙新道:“別看他軍事上不靈,經濟和政治帳卻算的很精。他已經看出咱們目前兵力不足,顧不上雲貴,所以就想學吳三桂當雲南王。”怔好吧,雖說和珅心裡有了取捨,可要是以為這樣他就會心甘情願的把錢掏出來,那也太小瞧

“和大人”了。在和徐大用會面後的第二天,他就讓劉全送去了一封信,將之前提出的條件更加細化。

和珅一上來就說五千萬兩他可以給,不過只能先付一半,剩下的要趙新幫他在雲南站穩腳跟後才能給。

首先北海軍要在一個月內出兵兩廣,並在年底之前打通從廉州到南寧府、以及從南寧府到雲南境內的水路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