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夫妻雙雙進考場(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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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止1793年9月15日,參加北海鎮新科舉考試的應試者已經全部完成報名。按照計劃,考試將於三天後舉行。
本次來參加考試的考生全部為童生和秀才,共計241人。
童生的總數為179人,其中有133人來自膠東四縣,18人來自揚州,15人來自常州,13人來自北海鎮在關內最早的據點——淮安府阜寧縣,也就是射陽湖田莊的管轄地。
秀才,也就是貢生的總人數為62人,其中有5人是因文字獄被流放到的寧古塔的流放者,他們中年紀最大的已經55歲;剩餘的47人則是來自揚州、江寧、鎮江、泰州、昭文(常熟),均為袁枚和趙翼的弟子。
然而到了9月15日下午,一個意外的報名申請在考試委員會內引發軒然大波,所有人瞬間就分成了兩派,就此展開了激烈討論。
“不行!老夫不答應!就算趙王在此,老夫還是一樣的話!”
看到趙翼吹鬍子瞪眼,77歲的袁枚放下茶杯,笑眯眯的道:“雲崧老弟,別急嘛。坐下來說。”
“子才兄,你說你也快八十的人了,怎麼能由著門下的弟子胡來!孫子瀟呢,把他叫來!他平時就這麼治家的?”
趙翼看著袁枚樣子,肚子裡就氣不打一處來,心說你是不著急,席佩蘭可是伱一眾女弟子中“首席大弟子”,她要是能參加科舉,你袁子才那是大有面子。
一旁的洪亮吉開口勸道:“甌北公,您來北海鎮也有兩個多月了,無論工廠、學校還是醫院,亦或是治安警和軍隊,都有女子。趙王治下講的是男女平等,您也去過行政學校,不一樣有女學生。”
“少跟老夫來這套!你洪君直拿著北海鎮的俸祿,自然會說好話,老夫可沒拿!女人讀書識字,那是為了明禮,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別拿北海鎮的情況糊弄我,趙王跟我說過,當初是因為人手不夠,這才讓女人出來做事。再者,科舉乃國家掄才大典,怎能讓女人參加?實在荒謬!”
趙翼說罷看向悶頭不語的段玉裁和劉臺拱吉,瞪著眼睛道:“你們兩個怎麼說!”
劉臺拱張了張嘴,隨後又閉上了。他心說這可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你們兩位進士吵架,幹嘛把我們捎進去。
另一邊,段玉裁也覺得讓女人參加北海鎮的第一次科舉實在不妥,他沉吟片刻對袁枚道:“倉山公,您還是勸勸孫夫人吧,要不等下次”
趙翼一拍桌子:“下次也不行!自古就沒有女人參加科舉的!”
袁枚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水溫剛剛好,他轉頭看向沉默不語的汪中,微笑道:“容甫,你怎麼說?”
聽到袁枚問自己,汪中皺著眉道:“中以為,此事確實不妥。不過.”
“不過什麼?”
“甌北的公的話也不全對,自古以來,還是有女子參加童生試並被錄取的,還是天子門生。”
聽到這話,在座幾人除了袁枚不動聲色,其他人都是一愣。在座幾位雖然都是學問大家,可論讀書之多且過目不忘的還得數汪中第一,人家畢竟有“無書不讀”的美名。
袁枚道:“說說看。”
汪中面帶無奈的道:“《建炎以來朝野雜記》上有載,淳熙元年夏,女童林幼玉求試中書後省挑試,所誦經書四十三件並通,四月辛酉詔特封孺人。”
袁枚緩緩點頭,對趙翼道:“雲崧賢弟,容甫少時便有無書不讀之名,老夫信他。偏安一隅的趙宋都容得下一個女貢生,難道講究男女平等的北海鎮便容不下?”
在中國的封建史上,唯一參加並且透過了朝廷科舉的只有一名女性,那就南宋第二位皇帝宋孝宗時代的林幼玉,參加童子科那年僅有九歲。因為當時的科舉法律裡沒有明確寫出禁止女性參加,於是林幼玉便鑽了這個漏洞,不僅報上了名考了試,竟然還透過了中書省的複試,最後被皇封為七品孺人。
當然了,林幼玉能透過,也和宋代寬容的社會氛圍有關。明清以前的女人在貞節觀上是講“德”而非“性貞”,所以有才華的女子非但不會遭受非議,甚至還會得到世人的讚賞。
然而林幼玉考上貢生這件事還是打了那些理學大臣的臉,於是到了南宋第四位皇帝宋寧宗的時候,又有一名叫吳志端的八歲女子參加童子試,並透過了筆試環節。但是這一次就沒那麼好運了,她在參加中書省的複試時因朝堂大臣們集體反對,便沒能透過。
捎帶說一句,另一時空里耳熟能詳的太平天國“女狀元”.嘿嘿,那是後人捏造的。
話說席佩蘭報名科舉這件事,袁枚也是經過反覆考量才同意。
要知道明清時代講究“男女大防”,到了清代更是嚴重。女子求學這種事大都是跟著女老師,亦或者是在家由父兄教導,很少有像袁枚這樣毫不避諱的廣收幾十個女弟子的。他這種舉動自然也給他帶來了不少非議。
趙翼曾戲謔他是“鄉覓溫柔,不論是男是女。”連老友都這麼說,其他人自然還有更難聽的。
具體說到孫原湘的夫人席佩蘭,此女和嚴蕊珠、金逸在數十名隨園女弟子中最得袁枚看重,詩情和文才都是一等一的,連王貞儀都佩服不已。
席佩蘭自幼聰穎,八歲就把《毛詩》學完了,後又學《綠窗詠》,十四歲拜在袁枚門下,十七歲嫁給了孫原湘。她丈夫孫原湘也是個背背,此人四歲能讀李杜詩,八歲開蒙學四書,青年時代已名噪京城,然而卻屢試不第。也就是他父親三年前去世,如今守孝已經結束,兩口子才被袁枚給拐了過來。
席佩蘭原本沒想參加北海鎮的新科舉,她只是夫唱婦隨。誰知到了北海鎮後,發現這裡不光是山川風光與關內不同,女性的社會地位之高更是讓她驚訝和不解;大街上隨處可見拋頭露面的女人,而且她們和其他男性一樣,從事著各種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