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八章 香山腳下健銳營(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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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銳營的將兵們因為每年一定要進幾回紫禁城和圓明園,對朝堂官員的品級並不陌生。只見腰帶上那一條鮮豔的金絲盤龍,分明是和碩親王才有的裝飾。在場眾人相互使了個眼色,一起打千兒大聲喊道:「給親王請安!」
這一下,宰羊的、打狼的、阿訇、農夫、旗兵、旗民,呼啦啦跪了半山坡。這些人做夢都想不到,有哪個親王能來這邋遢地兒遊玩。以前乾隆倒是常來,時不時還要叫上幾個侍衛和營兵交手比試,可自從歲數大了,也好多年不來了。
「哎呦~~先幫幫我吧,都免禮。」顒琰鎖骨疼的厲害,實在受不了沒人攙扶,卻要行什麼大禮。等他被身邊眾人攙了起來的時候,頭上冒著冷汗珠,臉色又青又白。一旁的總教官見了,急忙去喊營醫。
過不多時,營醫一溜小跑的過來了,他先是解開顒琰胸前的衣服,探手摸了摸骨頭,等察覺骨頭沒斷,這才長出一口氣,從隨身的藥箱裡取了藥膏給他抹上。過不多時,藥已起效,顒琰疼痛轉輕,臉色漸緩。
身為乾隆的指定繼承人,嘉親王顒琰今年已經三十三歲,身高在1米75左右,有著一副白皙豐盈的大臉盤,長著一雙看上去很有福氣的大耳朵,眉眼低垂,酷肖其母。而且謙虛客氣,待人十分平和。如果不表露身份,任誰都以為他是一個文縐縐的翼學先生
。
他這些日子來健銳營倒不是為了別的,純粹就是散心。隨著登陸膠東的北海軍擺出一副紮根不走的架勢,黑龍江將軍府陷落,乃至北海軍大舉進攻吉林烏拉的訊息不斷傳回,讓顒琰的心理壓力越來越大。他很清楚,自己在北京城的日子沒幾天了。
問題是如今局勢已經到了大廈將傾的地步,江山社稷危若累卵,各地的吏治卻愈發敗壞,官員驕奢Yin逸,宗室內也是沉溺於聲色犬馬。已經八十二歲的乾隆至今抱著權力不放,情況越遭,對親生兒子就越提放,生怕自己成了唐玄宗第二。顒琰心中愁苦,只得趁著閒暇來香山這邊散心。
說起來歷史上的這位嘉慶皇帝雖然有著「仁宗」的廟號,實際上只是個平庸的濫好人。就像他自己說過的那樣,體皇考之心為心,本皇考之治為治。當年乾隆之所以會選他為儲,主要是自己作孽,搞的人選就剩下三塊料,只得矬子裡拔將軍,選了個最聽話的。
蘇爾勒不住瞟著顒琰用的那杆火槍,壯起膽子問道:「王爺,您這火槍比我們用的鳥槍可猛多了,不知是武備院造的還是外藩進貢的?」
一旁的侍衛訓斥道:「多嘴!不得對王爺無禮!」
在場人不禁緊張起來,顒琰卻攔住對方,笑著道:「哎,咱們蒙古親戚就這個脾性,沒事。」
蘇爾勒那混不吝的勁頭也上來了,歪著頭對那侍衛道:「王爺都不生氣,你又算個什麼鳥人物?草原的旱獺喇,惹不起大灰狼,就知道嚇唬駱駝。哼!我可是大汗的子孫。」
一席話逗得顒琰和旁邊的睿親王淳穎忍俊不禁,侍衛沒了脾氣,只得狠狠瞪了蘇爾勒一眼。
顒琰用手一指對面樹叢裡的狼群,對一眾營兵道:「本王今天要看看你們的弦法,這可是咱們滿洲人祖傳的本事。今天射殺最多的,就把這杆火槍賞給他!」
就在這當兒,狼群又在一隻大灰狼鼓動之下躍躍欲試。眾人紛紛戴好扳指,搭弓引箭就射。
「啪!」蘇爾勒一鬆手,三尺多長的鐵箭如閃電般飛出,狠狠地釘在一頭大灰狼的眼睛上,箭頭則從頭頂鑽出。那狼疼的又跳又蹦,在地上打滾轉磨,前爪亂捯飭傷處,不停嘶吼,一道道的鮮血不斷的從頭頂噴出來。蘇爾勒隨後又是一箭,正中它脖子!
隨著幾頭狼相繼倒地,或是斃命,或是掙扎,狼群被嚇得呼啦啦往回跑,轉眼就消散在了山坡上。
「好弦法!好好~~」已經好了一些的顒琰,驚喜的站起來喊好。蘇爾勒見狀對身後的阿訇道:「阿訇大爺,一會把狼宰嘍皮剝了,送給親王老大人!」
眾人一番清點,居然還就是蘇爾勒射殺的狼最多,顒琰對這直爽的蒙古漢子十分欣賞,便將那杆樣式奇特的火槍賞賜了他,又讓侍衛從馬背上的袋子裡取了一大一小兩個紙盒拿了過來。
蘇爾勒好奇的開啟兩個紙盒,只見小的那個裡面是一排排金燦燦如同銅釦子般的小玩意,而大的那個裡面則是用黃色牛皮紙包著的長筒,頂部則露出圓錐狀的彈頭。
「王爺,這是?」他身為前鋒,每日訓練科目除了弓馬刀槍,鳥槍一樣要精通。然而眼前的這杆火槍跟清軍的制式武器完全不同;且不說分量比鳥槍輕了不少,做工精緻,而且也沒有木製的槍叉和鎖火繩的龍頭,是以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剛才被他數落的侍衛雖然跌了面子,可看到蘇爾勒箭術高超,心中十分佩服,於是解釋道:「這盒大的是銃子,裝彈的時候先咬開尾部把裡面的火藥都倒進去,然後再用這槍探把銃子和紙包一起捅進底部。這盒小的叫火帽,每次開槍便取一個裝在擊錘下的這處鐵砧上,然後扳開擊錘就可以瞄準開火了。二百步內都有準頭。」
蘇爾勒心中歡喜,按照對方指點裝好子彈和
火帽,隨後走出幾步,對著八十步外的一顆小樹瞄啊瞄的好半天,終於一扣扳機。只聽「嗵」的一聲爆響,拇指粗的樹幹被一槍擊斷,周圍的營兵無不瞠目結舌,隨後大聲叫好。
「王爺,奴才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好的火槍!要是咱們人手一支,準保能剿平北海賊!」
誰知這話一出口,顒琰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他一言不發的擺了擺手,然後在一名侍衛和睿親王淳穎的攙扶下上了馬,面帶蕭索的緩緩而去。
「我,我說錯什麼了?」跪在地上謝恩的蘇爾勒懵了,轉頭看向總教官,那位也是一臉懵圈,不明所以。
此時另一名侍衛策馬來到他跟前,俯身低聲道:「你個殺材!這槍就是北海賊造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