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要剪萑苻靖一方 (一)(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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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多名北海軍騎兵抵達破廟的時候,時間剛過巳初,也就是上午九點多一點。帶隊的副連長找了個山坳先將大隊人馬隱蔽,然後就派了幾個士兵前往破廟偵察。
不到半個時辰,一士兵就跑回來報告,說那些叫花子還在。副連長留下幾個人看馬,隨後就帶著其他人出發。到了破廟門口,他將手下分成兩撥,讓一個排把守住後院的各處出口,自己帶著另一個排直接來到了後院門口。過了一會,當他從步話機裡得知所有人全部就位,便抬手朝天來了一槍。
“砰!”
槍聲迴盪在不大的院子裡,樹枝上的積雪都被震的簌簌灑落,屋內的乞丐們都被嚇了一跳,心說大過年的,誰跑這破廟裡放炮仗來了?
“裡面的人都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我數十下,不出來就開槍了!所有人雙手抱頭走出來!敢反抗的,一律格殺勿論!”
幾個乞丐聞聲急衝到窗根前,透過草簾上的縫隙往外張望,誰知這一看,全都大驚失色,兩股戰慄,有個傢伙都更是直接被嚇尿了,一股腥臊氣在屋裡開始飄蕩。
炕上的乞丐頭臉色驟變,也湊到窗前向外檢視,只見院子裡或站或蹲著至少二十多個身穿白色披風的人,全都手持“火槍”,在那黑洞洞的槍口下面居然還帶著把雪亮的“匕首”。
乞丐頭腦袋裡嗡的就是一下,兩耳轟然作響,整個人都不會了。這特麼可不是什麼官差衙役,而是讓清廷聞風喪膽的北海兵!
話說戲班眾人和垂柳村村民的突然離開,固然引起了他的警覺,但他仔細一琢磨,也沒太過當回事。之所以會這麼想,主要是因為帶清官府歷來的“過年封印”制度。
清代的封印製度承襲自明代,欽天監會在上一年確定下一年的封印日期,並在頒佈天下的《時憲書》裡說明。差不多從康熙早期開始,封印的時間被確定在了臘月十九、二十、二十一這三天,而開印辦公的時間則要等到來年的正月二十。
雖說封印期內遇上軍務、災情和人命案都要予以處理,地方官不得耽擱,不過對於人命案來說,首先得有人報官舉證才行;至於一般小偷小摸的案件根本沒人管,全要等開印之後再說。
乞丐頭自以為之前的案子做的天衣無縫,又想著今天是大年三十,就算是新朝官府查案,有什麼事也會過了年,官差才不會出城幾十裡跑這破廟來呢。他和手下商量後決定,等雪停了再拿著搶劫來的錢財各自跑路。
問題他哪知道啊,因為四縣之地剛打下來幾個月,越是過年,各地軍管會越是不敢掉以輕心;而且北海鎮的體制和帶清完全不同,從來都沒有過年封印的規矩!
“老大,咋辦?”
乞丐頭眼珠飛速轉了轉,對幾個手下輕聲道:“嚎!”…
他話音剛落,屋內的一群乞丐就開始叫喚上了:“官爺,冤枉啊!俺們就是群花子,借這破廟躲幾天風雪.”
“大老爺行行好吧!俺們啥犯法的事都木幹過啊!”
乞丐頭趁著這工夫,飛速的掀開土炕的一角,接過手下遞來的幾個包袱,一股腦兒的塞了進去,隨即用炕磚蓋好,撒了點土在上面,然後用破席子蓋了,再抱起一堆乾草蓋在上面,最後才將自己的破爛鋪蓋壓上。這土炕因為煙道堵了,一直都沒生火,拿來藏東西正合適。
“砰!”外面的北海軍根本不廢話,對天又開了一槍,隨後就開始報數:“十、九、八”
這一下,屋裡的乞丐們都被嚇蔫了,求饒嚎喪的也都不敢再吱聲。乞丐頭也沒轍了,外面幾十杆“火槍”呢,而且他們所在的西廂房西邊根本沒窗戶,想跳窗戶逃跑都沒戲。他眼珠飛速轉了轉,對屋內眾人低聲急語道:“嘴都嚴點!他們沒證據,不敢拿咱怎麼樣。只要能熬住,過幾天就能出來!”
一眾乞丐聽了,都忙不迭的點了點頭。
乞丐頭見狀,這才用沙啞的嗓門喊道:“官爺!俺們出來!出來!”
外面的北海軍等了片刻,看到草簾子終於動了,最先伸出來的是一隻手,隨後便是一個衣衫襤褸,趿拉著雙破棉鞋的傢伙。
此時離門口最近計程車兵向右側讓了兩步,一指身後的空地大喝道:“雙手抱頭!蹲那兒!”
那乞丐顫顫巍巍的剛走過去蹲下,兩名北海軍就撲了過來,將他一隻胳膊從肋下向後一背,另一隻胳膊從脖梗子後面繞過去,然後用黑色的塑膠手銬套在兩隻手腕上一勒,來了個“蘇秦背劍式”。那乞丐疼的叫喚了一聲,一屁股便跌坐在了地上。之後,其他乞丐也跟著魚貫而出,全都跟第一個一樣的姿勢,被拷了起來。
眾乞丐此刻無不心中駭然,要知道這種捆人的方法一般都是衙門裡的老捕快才用的,專門用來鎖拿那些大盜重犯。一般人犯被這麼捆上後,只要繩子系的牢靠,犯人很難掙脫;而且用這種方式捆人還有個好處,雙臂被控制住了,就算逃跑也跑不快。
“去把那兩個捕快帶進來。”帶隊的副連長等所有乞丐都被捆了,便讓手下去外頭叫人。
不多時,兩名穿著便裝短打棉服,頭戴氈帽,腰裡還別把著鐵尺的傢伙走進了院子。當看到一地七扭八歪的叫花子,其中一位的臉上還露出了一絲笑容。甭說了,這捆人的法子就是他的主意!
話說明清時代的“捕快”群體其實是兩類人,分別被稱為“捕役”和“快手”。捕役專司緝盜,類似於後世的刑警,設有總捕頭、捕頭、捕役以及白捕,其中白捕就是臨時工;快手雖然有時也會協助捕盜,可他們的主要責任是徵糧。兩者雖然經常會被合稱為捕快,但絕不是一回事。…
由於寧海州軍管會里暫時沒有擅長捕盜破案的人,所以昨夜接到哨卡報告後,便臨時從城內徵召了兩名曾當過捕快的人。兩人中年紀大一些的叫曹貴福,三十出頭,曾經是捕頭;另一人叫郭玉,今年才十九,以前是捕役。
曹貴福在寧海州很有名,此人善於緝捕盜賊,透過觀察人的形跡,常常能夠發現一般人難以發現的破綻。郭玉是個愣頭青,只不過承襲了他父親的位置,又使了銀子,這才年紀輕輕當上了捕役。
別看清代捕快的社會地位不高,一年的工食銀才六兩,可自來都是奇貨可居的職業;而且很多秘密教門的頭目都是出自捕快群體,比如林爽文,還有之前被徐壽南審出來的段文經。
在登州府這樣海貿發達的地方,且不說什麼抄搶傢俬、豢賊分肥的下流勾當,單是每月預設收取的規費和陋規,一個捕役每年就能到手幾百兩銀子,捕頭和總捕頭能拿到上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