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丹東沒詞了。

盧韋的意思很清楚,老子敢站起來,自然有證據,你特麼算哪根蔥,跟著瞎嗶嗶個啥?

見丹東蔫了,盧韋隨即對羅伯斯庇爾大聲道:“我指責你!將自己奉為民眾的偶像,宣揚你是舉國上下可以拯救法蘭西的唯一人選。我指責你!利用陰謀和恐懼以獨霸總安全委員會,透過誹謗、暴力和恐怖行動來得到最高的權力。我要求成立委員會以調查你的行為!”

此時整個會議陷入了瘋狂,討論的內容已經跟昨天夜裡的事毫無關係。所以說,歪樓是人類的天性,不分古今。

雖說盧韋的這些話都是陳詞濫調,卻還是將反對派對羅伯斯庇爾的敵意推至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羅伯斯庇爾與鬼魂般的盧韋四目相對,心裡都毛了。

他清楚知道,此刻自己已經身處被私刑處決的危險中,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丹東不停的給他打手勢催他立刻反駁。但狡猾的羅伯斯庇爾既無法反駁,也不想反駁。他知道自己沒有丹東的口才,倉促辯解只能使事情越發糟糕;他需要時間來平復心情,撰寫他的自辯陳詞。

他要用強有力的語言,表明長久以來他對革命的巨大貢獻。他沒錯!從來就沒有錯!在讓別人相信自己之前,首先得相信自己。

他隨即向大會主席提出請求,給他一週的時間,他將進行自辯。隨後國民公會的委員們一致決定,給羅伯斯庇爾一週的時間以準備自辯,隨後眾人接著討論如何應對當下的局面。

要知道出了這麼大的事,法國政府想瞞是瞞不住的。那些同情國王的人,以及來自各國的密探們肯定閒不住,不出三天,北邊的奧利地和普魯士就能知道。

到了下午,進一步的調查結果出來了。總安全委員會在詢問了當晚交火的國民警衛隊士兵,檢視了傷者和彈痕後得出結論,襲擊者是得到了奧地利資助的保皇黨人。雖然當晚參加交火的國民警衛隊軍官有不同意見,不過還是被忽略了,因為除此之外,實在沒辦法解釋。另外這年月也沒有“外星人”一說,否則法國人備不住真會往那兒想。

當然了,歐洲各國裡唯一能看明白子彈碎片的,恐怕只有俄國人,但問題是俄國人看不到啊......

這個結論主要還是源於今年四月份雅各賓俱樂部的一次聚會。當時一名成員曾向俱樂部的領袖們推薦了自己的一款“新發明”,隨後被羅伯斯庇爾以“完全違背了人性的基本原則”而否決了。

其實法國人沒裝備並不是人性的問題,而是加工製作起來太困難,成本過高,全歐洲目前只有奧地利的軍隊在用。

是的,那位會員大言不慚的“新發明”,就是由義大利發明家Bartolomeo Girardoni於1779年左右設計的氣步槍。基本尺寸和重量與燧發槍差不多,有一個可容納20發子彈的管狀彈匣。

使用者在安裝好彈匣後,先豎起槍管,讓彈匣中的子彈滑落到槍膛底部,然後推壓槍膛尾部的一個推杆,透過連線在側管中的扁平彈簧,就可以將子彈裝填,進入待擊發狀態;每次射擊後,再按一下推杆,彈簧回位。之後再次重複上述動作。

這種槍最大的特點就是可以在一分鐘之內開火25次,同時具有高射速、射擊聲音小(相對於燧發槍)、槍口無火焰的特點;另外由於槍管內部刻有棘輪膛線,導致射擊距離最遠可達到150碼(137米)。

其所配備的專用儲氣罐就是尾部的槍托,透過螺紋連線,在射擊時透過擊錘的聯動,控制介面部位的止回閥釋放壓縮氣體。每個氣罐能夠進行約30次的射擊,內部壓力在800~850PSI,唯一的問題就是作戰時至少要帶三個壓縮空氣罐。

好吧,保皇黨的背後有奧地利人的影子,這一點都不奇怪;畢竟瑪麗.安託瓦內特就是來自奧地利的女大公,而眼下共和國的軍隊仍在和普奧聯軍進行交戰。所以總安全委員會和國民公會都承認了這個說法。

那麼下一個問題來了,襲擊者是怎麼帶著一大兩小三個人逃出去的?巴黎城現在是全面戒嚴狀態,幾萬人搜了整整一天,就算是從聖殿塔跑出只耗子都能逮著了,一群大活人哪去了?

下水道?當然也找了,問題是這年月巴黎的下水道能把人活活憋死,所以有人推測,在聖殿塔的內部或是附近,肯定有一條不為人知的秘密通道。保皇黨人正是透過這條通道,才能將路易.夏爾等三人帶走,同時數百人還能全身而退。

不用說了,挖地三尺也得把通道入口找出來!

總安全委員會和巴黎公社期間還多次派人審問瑪麗.安託瓦內特,希望從她的嘴裡撬出答案。但是瑪麗.安託瓦內特敢做出自己留下的決定,就已經報定了打死都不說的準備。丈夫沒了,孩子和伊麗莎白夫人都被帶走了,雅各賓派也手裡也沒了可以要挾的籌碼。

雅各賓派的人一看,這尼瑪可難辦了!他們也不敢對王后大刑伺候,畢竟王權的威嚴在法國民眾的心裡並沒有破滅,要不然十年後拿破崙怎麼能順利當上皇帝呢?

數天之後,路易十六死亡的訊息便傳向了四面八方,各國得知後,迅速就做出了反應。

英國首相小皮特首先宣佈,路易十六被害是“人類歷史上最惡劣和最殘暴的行為”。緊接著,英國國會一致投票透過了對法國的戰爭提案,並透過了戰爭撥款;西班牙當即召回駐法大使,並籌劃對法宣戰;隨後荷蘭也開始積極準備對法國的戰爭。

沙俄帝國的葉卡捷琳娜二世是在將要就寢時得知這一訊息的,她深感震驚和悲傷,下令整個沙皇村為路易十六致哀六週。

再加上之前的神聖羅馬帝國和普魯士,眼下幾乎所有歐洲君主國家的公眾輿論都開始反對法蘭西第一共和國,要求釋放瑪麗.安託瓦內特。

而美國的反應則要更加矛盾一些,他們口頭上支援處於困境中的共和國,內心則對路易十六死亡這事感到有機可乘,可以賴賬不還了!

對於剛剛成立沒多久的法蘭西第一共和國而言,在取得了瓦爾米和傑麥皮斯戰役勝利後,已經佔領了整個奧屬荷蘭,正是牛氣哄哄的節奏。受命前往比利時前線調查部隊需求的丹東宣稱:“法國的疆界是由大自然限定的。領土將以四點為界,北至大西洋,南至阿爾卑斯山,西至比利牛斯山,東至萊茵河。”

聖殿堡事件結束後的第十天,在得知英國傳來的訊息後,國民公會決定先發制人,對英國和荷蘭宣戰,力求用戰爭讓歐洲各國接受共和思想,從而鞏固革命。

另外,已經成功透過自辯解除了政治危機的羅伯斯庇爾和丹東等人決定一不做二不休,提議成立特別法庭,對瑪麗.安託瓦內特進行審判,讓她和路易十六作伴兒去!

就在這樣一種緊張的氛圍下,共和中國的使團向巴黎市議會提出告辭,眼下已進冬季,要趁著好望角風浪最小的時候回國。

法國外交部經過討論,決定還是由德吉涅擔任隨行翻譯。另外德吉涅的家人也將隨他前往東方,公開理由是,老德吉涅受到中國學者焦循的影響,要前往東方重新研究中國人的起源問題。

除此之外,經德吉涅提議,拉瓦錫、拉克魯瓦、拉格朗日、拉普拉斯這四位“拉神”,以及國民公會議員馬奎斯.孔多塞也將攜帶家人前往東方。他們將作為法國政府的友好使者,前往共和中國進行為期三年的學術訪問,並考察共和中國的行政制度。

事實上,由於趙新的攪合,國民公會的派系鬥爭日趨激化,已經遠超另一時空歷史上的節奏。雅各賓派磨刀霍霍,身為國王時代包稅官的拉瓦錫和吉倫特派核心的孔多塞已經察覺風暴即將來臨。幸虧有焦循、黃承吉的事先交流和極力邀請,他們這才決定和其他三名學者離開法國。

以拉瓦錫為例,他在北海鎮來之前已經被迫辭去了火藥委員會的職務,並搬離了他的住所和在皇家科學院的實驗室。另外對於由雅各賓派控制的巴黎公社來說,共和國既不需要學者也不需要化學家!(此為判處拉瓦錫死刑時的原話。)

到了11月25日這天,國民公會和巴黎市政府在杜伊勒裡宮舉行了一場熱烈而隆重的歡送晚宴。第二天一早,鄧飛他們一行人便在數萬巴黎市民的夾道歡呼中踏上了前往勒阿弗爾的歸途。

已經提前把路易夏爾三人送上了雷神號,然後又偷偷回到巴黎的趙新,回望著不住遠去的巴黎城,口中不禁喃喃道:“Tong live the k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