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克道:“根據俘虜的交待,車臣汗部的23個旗、40個佐領全到了,一共有六千多人。土謝圖汗部20個旗、52個佐領來了一半,大致有三千多人。差不多有一萬人吧。眼下他們都駐紮在庫倫東南方向的昭莫多。”

薩木素手下的年輕參謀一邊聽一邊在地圖上做著記號。昭莫多北靠肯特嶺,千仞壁立,東峙丘陵,西臨土拉河,考慮到喀爾喀蒙古兵多為騎兵,很有可能會沿河佈陣,同時扼守肯特嶺的山口。

“情況可靠麼?”

博克這才將自己而那個蒙古人溫都爾幹單挑的事做了彙報,聽到博克將對方摔的最後都爬不起來,薩木素和巴彥二人不禁哈哈大笑。

笑了一會,薩木素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沉聲道:“南下前,指揮部組織各團主官開會,首長們特意講到了一百年前的昭莫多大捷。看來喀爾喀蒙古人是想學康熙,依託山勢,居高臨下的跟我們打一場。”

博克好奇的問道:“昭莫多大捷?誰跟誰?”

薩木素揹著一隻手,指著地圖解釋道:“一百年前,康熙御駕親征,帶著十萬人和噶爾丹的三萬大軍在那裡打了一場。說是十萬,實際上只有五萬。”

巴彥看著地圖想了片刻道:“看來敵人是想把咱們引到昭莫多,利用那裡山勢和密林佈設伏兵,來個三面包圍。”

薩木素看破了喀爾喀蒙古人的意圖,不由得意洋洋的道:“他們想引老子過去,老子偏不上當。”

他隨即對參謀道:“給指揮部發報,從明天開始,我部不再安排交替前進,全團一起行動,佔領庫依臺。我倒要看看,放著庫倫不打,看誰先著急。”

騎兵團自從擔任先頭部隊後,由於後勤補給上的壓力,基本上都是以連為單位交替前進。每個連每天奔襲的路程,最多以奪取兩座驛站為目標;如果兩座驛站之間的距離超過100裡,則只佔領一座。到了晚上,後面的大隊人馬和輜重隊陸續抵達,然後養精蓄銳的下一個連第二天再次重複上述節奏。

之所以會這樣,主要是跟戰馬的口糧供給有關;另外這也是之前雖然繳獲了俄軍和清軍的大量戰馬,可趙新卻一直不敢擴大騎兵規模的原因。

事先說一句,戰馬是騎兵的半條命,那些說讓戰馬吃野草的都可以洗洗睡了。

馬吃草可以,但必須是非作戰時間,回到牧場去吃優質草料,比如苜蓿。至於野草的營養價值則非常低,有些還有毒。讓戰馬吃野草,它會越吃越瘦,戰場上跑不動跑不快,最後抵抗力下降,很容易得病。

在行軍過程中,如果讓戰馬以草為主食,那麼它就需要一天進食12小時以上。要知道馬這個動物和牛羊不一樣,馬的胃很小,就靠一根直腸來運轉。所以經常會看到馬不管黑天白天都在吃,它很少有閒的時候;閒的時候就打打盹,站那睡會兒覺,醒了就開始吃,一天忙活不停的往嘴裡塞東西。

實際上,騎兵行軍打仗,白天要利用騎兵的機動性快速穿插,只有晚上才有時間餵馬。問題是士兵不可能大晚上放馬出去吃草啊……敵軍萬一偷襲,自己怎麼辦?摸黑找馬?所以戰馬在行軍打仗期間,得和士兵一樣吃糧食,而且待遇高的多;甚至有時候士兵餓肚子也得保證戰馬的口糧。只有這樣,才能保持戰鬥力。

在北海軍裡,騎兵部隊戰馬在戰時的配給要求比士兵還高兩倍;所有戰馬每天的伙食標準是20斤精糧包括了豆粉、蛋清(雞蛋不夠就換蛋白粉)和小麥粉。按照一人雙馬來計算,騎兵團兩千多人,四千多匹戰馬一天的口糧就是40噸以上。

大規模騎兵部隊行軍作戰時,一旦後勤補給斷了,導致戰馬捱餓,部隊的機動力立刻就會下降;即便是不顧馬的死活,但最多也只能扛一天,第三天戰馬就全蔫了。

就像普通人養寵物一樣,騎兵愛自己的馬更甚於寵物。誰捨得讓自己的馬累死累活一天,然後就掛了?

別說北海軍了,就算是滿清也不會這麼幹。所以薩木素現在要是派人去昭莫多偵察的話,會看見上萬匹馬正在草場上吃草,不停的吃。

話說電報發出去一個小時後,東線指揮部回電:“同意你部計劃。另對庫倫城圍而不打,切記!!!”

薩木素看完電報,將報文遞給副團長巴彥,笑著道:“總指揮的命令來的太是時候了!說真的,庫倫城裡那一群喇嘛,老子可不耐煩伺候!”

與此同時,在210裡外的庫倫城裡,數千名來自喀爾喀各札薩克的喇嘛僧眾正各自聚集在自己的“愛瑪克”裡,大作法事,那些從各地率兵聚集到此的札薩克王公們已經在白天參加了活動。

僧侶們的此舉是應庫倫辦事大臣松筠所請,進行為期二十一天的“護國息災法會”,眼下已經到了第五天。

所謂的“愛瑪克”,是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下設的為各地來庫倫學習的喇嘛僧侶下設的固定機構,是整個喀爾喀宗教活動的中心,一共有三十個,全部位於庫倫城內的寺院庫倫裡。為了防止與世俗人口混雜,各個愛瑪克的內部都由柵欄分開,由噶柵長帶領,並由格斯貴喇嘛加以督導管理。

眼下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去了熱河,所以整個寺院庫倫的管理就落在了多尼爾喇嘛達姆查喇布嘉和洛布桑達爾嘉二人的身上。

清代喀爾喀蒙古一共有六個喇嘛旗,也就是僧眾的專屬領地,由六大呼圖克圖喇嘛分別管理。這其中以哲布尊丹巴的領地最大,也只有在他的領地裡,設有由清廷任命的類似於正副宰相的職務。

這兩位前者管政務,後者管宗教,有時又互相交叉,權力並駕齊驅。這一點從他們在清廷官方授予的正式職務上就能看出來。

前者是“掌管敷教安民哲布尊丹巴喇嘛徒眾、辦理庫倫事務額爾德尼商卓特巴”, 簡稱“商卓特巴”。後者是“掌管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經壇、總理番僧事務堪布諾門汗”,簡稱“堪布諾門汗”。

眼下北海軍距離庫倫越來越近,雖然滿蒙兩位庫倫辦事大臣都勸多尼爾喇嘛達姆查喇布嘉和洛布桑達爾嘉率僧眾撤離,前往庫蘇古爾湖畔的故地,可幾千僧眾在城內學習,還有上萬的廟丁、奴隸和牛羊馬匹,真要倉促撤走,那絕對是損失慘重。

於是多尼爾喇嘛達姆查喇布嘉和洛布桑達爾嘉經過兩天的商量,最終還是決定派出密使,聯絡一下北海軍。

負責這項談判任務的,也是兩位喇嘛,商卓特巴和堪布諾門汗給他們的談判上限是五十萬石粟米和五千頭羊,或者是相應的金銀。總之是花錢消災,哪怕被北海軍訛一筆,也要保證“寺院庫倫”的僧眾和內部財產的平安。

問題是眼下庫倫城內各處戒嚴,閒雜人等沒有辦事大臣的手令根本出不去,等好不容易花錢買通了值守在寺院庫倫外的兵丁,悄悄出了城,時間已經來到了7月10日。

此時北海軍騎兵部隊已經在前往庫依臺站的路上,而範統和劉勝二人也從他沙爾臺站匯合後一同出發,大部隊距離庫倫城僅有280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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