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烏索利耶會戰(三)(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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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百多門火炮的集中射擊,相對於二十世紀那動輒上千門的火炮叢集真不算什麼,然而這已經是本時空前所未有的規模了,其威勢令俄軍從元帥到士兵都為之肝膽俱裂。
從別拉亞河以北到安加拉河以南原野上,每分鐘都有上千發高爆彈從空中落下,讓俄軍在沸騰的烈焰中反覆滌盪旋轉。
在經歷了七年戰爭後,幾乎所有歐洲軍隊都採用了標準化的固定野戰炮兵編制, 比如那位著名的腓特烈二世就在軍隊裡設立了型別固定的炮群,由10門同口徑的同類火炮組成。雖然歐洲諸國將火炮配屬比例已經提升到了每千人5~6門的規模,同時還配備了團屬輕型火炮在第一線支援步兵作戰。但是,還從未有誰一次集中數百門大炮進行射擊。
對中路和右翼正在緩步行軍的數萬俄軍而言,這如同是從他們頭頂下了一場毀天滅地的火雨,落彈之處無不是血肉橫飛, 殺傷界內的俄軍要麼被炸的粉身碎骨,要麼就被衝擊波震的五臟俱碎。
北海軍的炮兵陣地上, 打的最快的是75毫米野炮,每分鐘的射速達到了8發;而122毫米榴彈炮則打的不緊不慢,保持著十幾秒一發的均速。按照趙新下達的命令,各炮營在射擊時會按順序錯開一分鐘的間隔,以保持火力打擊的綿密不斷。
戰場上空撕裂空氣的尖銳嘯聲似乎永不停歇,接踵而至的爆炸聲震耳欲聾;爆炸的衝擊波掀起了大量的碎石泥土,黑灰色的煙塵如同一座座火山相繼噴發一般在大地上不斷的騰起。濃烈而刺鼻的硝煙挾裹著的煙塵籠罩在戰場上,陽光也被遮擋在了外邊,地面留下了觸目驚心的彈坑。
由於長期的線列戰訓練,讓俄軍士兵們在北海軍的火力打擊下忘記了躲閃。雖然落在附近的122高爆彈每一次都能帶走數十條生命,雖然士兵們面帶驚恐,可很多人還是沒有逃跑,而是擠縮在了一起。
“上帝啊!世間的主啊,拯救我,饒恕我,保佑我吧!”
“他們打的是什麼?霰彈吧?”
“這是榴彈, 哪來的什麼狗屁霰彈!”一名騎兵上尉大喊道, “衝鋒陷陣是令人愉快的事, 把對面這些狗東西打個落花流水!可是現在,他們竟像打靶似的向我們射擊!這實在糟糕透了!”
在他身後的騎兵佇列裡依然寂靜無聲,騎兵們試圖把戰馬排列整齊,每當聽見炮彈掠過的響聲,他們就像聽從口令似的,都屏住了呼吸,在馬鐙上欠起身子,而後又坐下來,在胸口上畫著十字。
騎兵們彼此斜眼望著,懷著一種好奇的心情仔細觀察戰友的反應,每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了一種焦灼、不安和興奮的神情。
“士兵們!不要停下!繼續向前!讓韃靼人見識一下我們的勇氣!”戴著三角帽的軍官們斜舉軍刀,大吼著命令手下快步向前。
此時在俄軍的左翼,前方士兵們頂著炮火,從幾輛馬車上卸下十幾塊兩米多長的木板,壓在了低樁鐵絲網上。
各縱隊兩翼的團屬炮兵用四磅炮對著北海軍的陣地進行猛烈射擊,周圍此起彼伏的轟炸絲毫沒有影響他們每分鐘六發的射擊速度。即便有人中彈倒下,可其他炮手依舊拼命的清理炮膛、裝彈、擊發,迴圈不停。
行軍鼓再度響起,俄軍步兵們邁開了沉重的腳步, 走向了早已為他們準備的祭壇。
當俄軍透過了第一道低樁鐵絲網, 士兵們在軍官的鼓舞下帶著狂亂的咆哮, 毫不動搖地向北海軍猛撲過來的時候,北海軍的陣地上頓時噴吐出了無數道火刺。
“砰砰砰!”
“噠噠噠!”
一道道綿延不絕的火線,使得俄軍前進的隊伍突然融化,縱隊兩側計程車兵如同多米諾骨牌一般齊刷刷的倒下,無數生命在瞬間化為一蓬蓬爆開的血雨。二百多米的近距離射擊讓0.50口徑的子彈在打碎了上一人後,速度不減,繼續穿透第二人、第三人,乃至將五人排列的縱隊從側面打穿。
如此景象使得後面的俄軍有些迷惑不解,這和以前戰場發生的任何事情都不一樣,很多人頓時就慌了,用木板搭成的狹窄通道上變得擁擠不堪。
此時設在北海軍陣地第二道戰壕後的數門高射炮陸續開火,呼嘯而至的炮彈轉眼就鑽入了佇列,將騎兵們連人帶馬撕成了碎片。受到驚嚇的戰馬開始奔跑嘶鳴,它們猶如沒頭蒼蠅一般跳入了鐵絲網中,隨即就被絆倒摔在鐵絲網上,在蝴蝶型刀片的切割下發出陣陣哀鳴,鮮血如同噴泉似的從身上流了出來。
不遠處的四磅炮車從天而降的迫擊炮彈炸的支離破碎,數百公斤的銅製或鐵製火炮要麼被打的飛向空中,要麼就在衝擊波中化為無數致命的金屬碎片,收割著周圍的生命。
要說十八世紀沙俄帝國軍隊的主要對手是誰,很多人都會立刻想到奧斯曼土耳其。因為多年交戰,許多俄軍將領都在對土戰爭中積累了豐富的作戰經驗。
由此一來,俄軍最擅長的戰術就是部隊全力向前推進,步兵和炮兵要迫使敵軍在混亂中退卻,接著讓騎兵穿過己方步兵方陣間的空隙展開衝擊,擊潰敵軍並追擊4~6公里,然後讓重騎兵減慢速度重整部隊。而驃騎兵和哥薩克則要負責繼續追擊。
問題是這種戰法不僅對歐洲各國無用,對北海軍更是沒用。
此時俄軍已經離北海軍只有一百五十多米遠了,然而這段距離卻又如此之遙遠,令人無法靠近。戰壕裡的北海軍士兵已經能夠清晰辨別,草綠色的半圓形頭盔、墨綠色的軍裝,甚至連面孔也看得清楚。
倖存的軍官們沒有發出新的命令,他們將軍刀靠在肩頭,沉默地在佇列前面走著。忽然,北海軍陣地上響起了更密集的槍聲,數百名士兵趴在戰壕上舉槍射擊。
劈頭蓋臉的彈雨讓倖存的俄軍紛紛倒下,就在北海軍開槍的同時,帶隊的軍官大喊了一聲“烏拉!”,然而還不等他話說完,頭部中彈的軍官就一頭栽進了草叢裡。
在前線俄軍的後方,大地在劇烈地搖晃,連日來精心構築的炮壘被一個接一個的炸燬,土木石塊漫天飛舞,兇狠的輪番炮擊震顫著每一個俄軍的心靈,也讓身在米哈伊洛夫卡村的俄軍總司令魯緬採夫面如死灰。
老元帥被不存在的硝煙嗆得大聲咳嗽起來,他向前踉蹌了兩步,試圖挽救什麼,又在絕望中停下。對他而言,似乎一切都已喪失殆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