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抵擋北海軍偵察隊的那種強弩和火槍,官保命所有領催披甲都帶上兩套內鑲鐵葉銅釘的棉甲,除了弓箭還要攜帶兩支燧發手銃,挑選烏珠穆沁馬膘馬兩百二十匹,每人雙騎。

官保給二人的命令是,探查從通肯山到琿春嶺東路的道路,順帶查明綏芬河南岸北海軍的集結人和兵力部署,事後即行回報。如果遇到北海軍,應儘量避免交火。

兩日後,清軍偵察隊自琿春大營出發,一行人順著琿春河谷用了三天時間抵達了通肯山堡壘。這座山城相傳從高句麗時代就有了,到了明代繼續沿用,歸屬奴兒干都司轄下的通肯山衛。自明末後金崛起後,通肯山衛就逐漸荒廢了。

這一路雖然都是處於清軍防線的內側,可由於北海軍的偵察隊近期活動頻繁,為了安全,鑲黃旗佐領西稚瑪岱在出發後便派出了五個二人小隊前出哨探,每個小隊均配有一名庫爾喀齊獵人,五支小隊輪換相替,以便及時發回預警。其餘人手則分成兩隊,由西稚瑪岱和扎爾佔各自統領。

通肯山堡壘是慶桂到任後修築的,當初北海軍在富爾丹城大敗清軍後,王遠方在南線攻破蒙古卡倫,非常輕鬆的就穿過了通肯山南麓,迅速佔領了琿春河上的碼頭。有鑑於此,慶桂在命人考察了通肯山城舊址後,便決定擴建此處,恢復原有的軍事功能,使其成為扼守琿春河谷北段的一座重要的軍事要塞。

事實上慶桂在琿春構築的軍事堡壘不止這一處。包括琿春城南的水流峰山城和石頭河子古城、琿春西北的亭巖山城、東北的薩其城、乾溝子城、營城子城,再加上通肯山這裡,一共七座山城,無不是扼守咽喉路段,地勢險要。

比如眼前的通肯山堡壘,其東、南兩面因為挨著懸崖,僅修了一座矮牆,而西、北兩面的城牆均以石塊壘砌,後面還堆有麻袋土包。

清軍在這裡建有營房五座,水井兩口;配備了五百人的火槍兵和兩百弓箭兵,並設有多門沖天炮和劈山炮。

幾年下來,清軍炮手跟北海鎮也交手好幾次了。如今吸取教訓,將所用的炮彈半數以上都換成了點燃後發射的爆炸彈。一旦北海軍進攻,清軍便可依託險要,居高臨下的展開炮擊。

西稚瑪岱和扎爾佔在通肯山堡壘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天明時分繼續向北出發,誰知剛離開山城不過十里,就發現了北海軍的蹤跡。

“大人,前面三十步外發現腳印,不是咱們的人。”

西稚瑪岱聽到手下稟報,隨即對走過來的扎爾佔道:“你在這盯著,我過去看看。”

此時三十多名索倫兵已經在發現腳印的四周張弓戒備,西稚瑪岱走過來低頭觀察了一會兒,心裡已經大致有數。他們這些索倫人都是自小在山林中打獵,光看腳印就能判斷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旁邊負責探路的領催道:“大人,從腳印上看,這幫傢伙有五個人,沒有馬,朝西邊兒去了。”

西稚瑪岱面色凝重,冷哼了一聲道:“這幫反賊還真是肆無忌憚,連腳印都懶的隱藏。”

他之所以有此判斷,是因為北海軍佔領寧古塔後,琿春這邊就禁止四鄉邊民越過拉特河跟哈即密河捕獵,以防跟北海鎮接觸。

那領催道:“看腳印之間的相距和深淺,應該是很著急的樣子。”

西稚瑪岱點了點頭,於是他回去和扎爾佔商量後,便讓手下擴大前進路上的搜尋範圍。

話說北海軍南線的偵察隊雖然戰力強悍,可問題是總共也就三十幾個人。從通肯山堡壘到綏芬河南岸方圓十幾萬平方公里,原始森林和峽谷密佈。趙新就算是把富爾丹城這邊的兩個團都撒出去,讓手頭的幾架無人機24小時不停的飛來飛去,也不可能監視到每一處角落。

偏偏這支從琿春出來的清軍帶著十名本地嚮導,這些庫爾喀齊獵人對琿春嶺一帶非常熟悉,他們一邊勘察道路地形,用了四天時間就抵達了琿春嶺的西麓。

山腳下,一位庫爾喀齊嚮導指著不遠處的山峰,對西稚瑪岱和扎爾古道:“二位大人,只要翻過這座山,進入山溝再走兩天,綏芬河南岸就能看個八九不離十。”

西稚瑪岱是個不苟言笑的傢伙,他沉著臉點點頭,對手下人道:“兄弟們先緩口氣,翻過山紮營休息。”

眾甲兵趕了半天的路,此時人困馬乏,聽了佐領大人的話,這才卸下馬背上的東西,給馬餵食飲水,抽空自己也吃點東西。

此時一個負責警戒的領催披甲手持弓箭,四處觀望,轉身之時,突然升起一股芒刺在背之感,心中頓時警覺,立刻舉弓搭箭瞄準了一個方向。

這種感覺不是天生就有的,而是在一次次的戰鬥和生死搏殺後逐漸形成的。

其他人一看他這架勢,都立刻停下手裡的事,紛紛從馬背上取下弓箭警戒,只要佐領大人發話,立刻就有數十支梅針箭朝一個方向射過去。

“霍爾拉圖,出了什麼事?”

“有人在盯著咱們。”

此言一出,佐領扎爾古立刻打起手勢,十幾個索倫兵見了,也不吱聲,閃身躲到樹後,藉著地形的掩護,朝著霍爾拉圖弓箭所指的方向就圍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