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貴死了!”

此言一出,不光是人牙還是嘓嚕子和縴夫,無不駭然。

徐大用故作驚訝的道:“啊呀,青天白日的,怎麼都醉倒了?快扶他們回去休息吧。”

幾個嘓嚕子頭目聽了,臉都嚇白了。別看他們嘴裡喊著要打要殺,真要在鬧市動手殺人卻是不敢的。頭幾年那些敢在鬧市搶劫殺人的,無不被官府判了凌遲和斬立決。

“你,你,你......”一個嘓嚕子頭目結結巴巴了半天,突然指著徐大用道:“你是收元教的人!”

“放你孃的屁!”徐大用白了那人一眼,隨即目視那個叫李二的人牙道:“怎麼著?咱這契籤不籤?”

李二都快嚇尿了,晴天白日的突然就死了兩個人,肯定和眼前這姓徐的摔杯子有關啊!可徐大用抱著雙臂悠哉悠哉的坐著,連他那四個手下也是坐在身後,動都沒動。

“娘哎!出人命了,跑啊!”

隨著李二的一聲慘叫,茶館外的縴夫轟的就炸了窩。他們好多人都是被嘓嚕子用五文錢給忽悠來的,說事成之後還有十五文。打群架壯聲勢還可以,真出了人命沒有不怕的。

此刻茶館內外一片混亂,徐大用起身撣了撣衣服,轉身帶著四個手下就朝外走。此時一個嘓嚕子衝了過來,大叫道:“姓徐的,你不能走!”

誰知他話音剛落,整個人便如遭重錘,隨即就撲倒在了地上。而在對面二層的酒樓裡,張北海對端著槍的手下道:“還有那個人牙,一起收拾掉!”

隨著“興順號”茶館裡一連死了四五個人,整個江北蠻營臨江的幾條街巷全都炸了窩,這邊是往外跑的縴夫,那邊是聽聞訊息跑過來看熱鬧的,一時間街口處人擠人、人挨人,鬧哄哄亂成一團。

徐大用帶著四個手下往外急步走的這段時間裡,但凡有個別嘓嚕子喊“別叫那廝走,留住他”的時候,那人隨即就撲倒在地,很快身下就汪出了一片血窪。

一直到他帶著人登船離開,從茶館到江邊,前前後後死了七八個嘓嚕子。

另一邊,動完手的張北海等人將武器迅速拆散,分別放在了幾個包袱和草蓆裡一裹,趁亂隨著人流也先後坐船回到了南岸。

到了晚間,訊息便傳過了江,整個重慶府都轟動了,江北的重慶同知衙門派出大批官差,將茶館周邊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到了夜裡,整個重慶府宵禁,大批兵丁走上街頭巡查。

然而到了第二天早上,從江北傳過來的訊息已經完全變了味兒,很多人在酒肆和茶館裡議論起昨天的事,都說不知從哪兒來了一群收元教的妖人,跟嘓嚕子血拼,最後用邪法殺了幾十人,搶奪大批金銀逃入山林。

吳德生一大早也聽說了江北的事,稍微一琢磨,就覺得這事肯定和徐大用脫不開干係。草草吃了早飯,正在左思右想是不是去縣衙報案之際,就聽院外有人敲門。等他走過去詢問,就聽門外傳來一個熟悉的北地口音,頓時讓他兩股戰戰,幾欲翻牆逃走。

“吳先生在家嗎?”

等吳德生躡手躡腳的走回自家後門,剛開門探出頭去,就見另一副熟悉的面孔迎了過來。

“呵,吳先生,大清早您這是去哪啊?我和徐老爺找您有事相商。”

看著張北海抱拳拱手笑呵呵的樣子,吳德生的臉色比死了老孃還難看。

“我,我,我倒馬桶!”

此時離重慶數千裡之外的阜寧縣城,三個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夾袍的漢子,各自扛著個包袱,一臉風塵僕僕的走進了城內的一家飯鋪。

“三位客官吃什麼?”

“來三十個饅頭,切盤豬頭肉、再來盤豬下水,來兩壺酒,算了,酒不要了,端三碗麵湯吧。”

店夥計剛要走,三人中一個面相還算秀氣的漢子叫住他問道:“小二,打聽個事,射陽湖徐家莊咋個走?”

“出東門向西,順著烏沙河走二十里就到。河邊上好大一片莊子的就是。”

秀氣漢子聽完點點頭,揮手讓店夥計去了,這才轉頭對另外二人道:“師兄,咱可算是到了。”

被稱作師兄的人“嗯”了一聲,然後道:“一會吃完飯,先找個估衣鋪把衣裳換了。”

“咋了?”秀氣漢子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心說沒毛病啊。

旁邊另一人道:“大師兄的意思是,咱仨這身,不像是逃難的人穿的。尤其是你,清文,你穿上袍子就跟個教書先生似的,不中!”

“哦。還是師兄想的周到。”秀氣漢子嘿嘿一笑,撓了撓後腦勺。

這三位,就是去年被和珅派人請出山的、河南武術名家萇乃周門下的三個徒弟,柴如桂、高六庚和李清文。三人裡高六庚還是個監生,去年看了和珅手下帶來的信後,便決定義不容辭替朝廷剷除逆賊。

只不過因柴如桂之前去了山西,二月底才回家,所以三人一直拖到三月才成行,打算裝扮成流民,從射陽湖坐船去北海鎮。

此時那個一萬兩黃金的暗花懸賞已經傳遍了北方中原各省,聽說的人沒有不動心的。之前不是說過麼,眼下江南地區請長工,管吃管住,一年的薪水也就合一兩白銀。一萬兩黃金的官價是12萬兩白銀,這筆錢雖然談不上富可敵國,可幾代人衣食無憂是肯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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