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婚禮(二)(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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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自家院子裡的王錫琛聽到從西北方向傳來的鼓樂之聲,不禁點了點頭以示讚賞。這聲音聽上去中正平和,堂堂大方,真不愧為“金聲玉振”,做過滿清低等官員的他還從沒聽過。
不過一想到自己的女兒,王錫琛實在有些頭疼。
王貞儀今天一大早就提著書袋去了小學校的圖書館,而深知女兒性格的王錫琛其實早就明白了女兒的心事。別看他成天在醫院裡鑽研醫術,可風言風語多多少少也傳進了他的耳朵。
來了北海鎮這麼些日子,王錫琛明白,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誰能包容王貞儀,給予理解和支援,並給她一個能盡情鑽研天文曆法和算術方面的環境的話,也只有趙新了。
只有在北海鎮這個不講男尊女卑,不以綱常禮法壓制女人的環境,自己的女兒才能過的無憂無慮。
不說別的,當初在廣州偶遇,趙新給王貞儀寫的那幾張演算稿,女兒視若珍寶。當她偶爾拿出來翻看時,臉上總會露出女兒家的那種羞澀和微笑。
想及此處,王錫琛不由長長嘆了口氣,恨不相逢未嫁時啊!
與此同時,在北海鎮廣場西側的沈家大院二進內,作為今天主角之一的沈璇也開始了醮戒禮。只不過她先要拜的並不是沈敬丹夫婦。
沈敬丹全家幾乎就是一夜沒睡,不光是他們,其他沈氏宗親也都跟打了雞血似的。話說為了防止乾隆那個小心眼報復,沈敬丹的直系三族一百多號人在年初的時候就全都搬來了北海鎮。而眼下沈璇終於要嫁給趙新,這些人心中的大石頭總算終於落地。
在他們看來,自己舍家拋業的北上數千裡總算沒白來。以後跟趙王做了親家,沈家要不發達那簡直是痴人說笑!
此刻在沈家那座新落成的祠堂裡,“東臺一柱樓”案中被清廷欽定斬立決的沈氏數十口人的牌位已經被安放其中,黑壓壓的靈牌層層疊疊的擺滿了整面牆,看上去讓人極為陰森壓抑,與祠堂外面披紅掛綠的沈家院落卻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香案上,各類祭品早已擺放完畢,一個蒲團已經被放在那裡。正對著蒲團的,就是沈璇的親生父母的靈位。
身穿燕居冠服的沈璇在阿妙的攙扶下,由沈敬丹和妻子的陪同,緩步走進祠堂,在蒲團上盈盈跪倒,準備向先人行禮、奠酒、讀祝告文。
原本攙扶的事安排給了沈璇的妹妹阿玉,可昨天阿玉看到滿屋的靈位後感到十分害怕,說什麼也不敢進去。於是沈璇便讓阿妙陪她進去,沈家顧忌她和趙新的關係,因此也沒人敢出言反對。
此刻的沈璇頭戴六龍三鳳冠燕居冠,內穿圓領鞠衣、外罩明黃色大衫,外面又披了兩條繡著龍紋、點綴以珍珠的霞帔。這副莊重的打扮再配上沈璇那秀麗絕倫的容貌,別說是門外的其他人了,就連被請來負責唱禮的那位老太監也都看呆了。
他自幼進宮,到流放前在紫禁城呆了至少四十年,皇后貴妃和姿色出眾的妃子著實見了不少,甚至連那位香妃也見過。可要說到人間絕色,那些娘娘們跟這位一比,差的可不止一星半點兒。
一旁侍立的小阿妙今天打扮的也是明豔動人。原本的丱發被梳成了疊髻,上穿一件用素色為底、繡著淡淡金線的緞面對襟披風,下穿米白色的織金雲錦馬面裙,手腕上戴著沈璇送她的一隻羊脂玉鐲,耳垂上還掛著一對兒翡翠滴水耳墜。
此時祠堂院子外站立的沈家親眷連大氣都不敢出,聽著老太監抑揚頓挫的開始唱禮。
“興~~”
“跪~~”
“拜~~”
而當沈敬丹代替沈璇的父親開始誦讀祝告文時,沈璇想到自己這些年東躲西藏、顛沛流離,家中數十口僅剩自己一人,早已是泣不成聲,一大早好不容易才化好的妝都哭花了。
禮畢之後,沈璇在阿妙和阿玉的攙扶下回了自己的閨房。趁著這個空檔兒,她即是要補妝,也得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否則這一天再想吃東西就得等到夜裡去了!
等沈璇那邊吃過飯,便可以進行下一項了。沈敬丹和妻子先是來到正堂,坐在當中的太師椅上等候。接著沈璇便由事先經過演練、充當執事的沈家親眷攙扶到正堂,分別向沈敬丹夫妻拜了四拜。
沈敬丹夫妻此時臉上雖然帶著微笑,可卻是眼眶通紅,感慨萬千。對於沈敬丹而言,十年了,他總算對總角之交的沈璇生父有了個交待!
回想當初為了保住東臺沈家唯一的後人,沈敬丹這些年一直過的膽戰心驚。為了躲避汪敬隴的糾纏,他又帶著沈璇東渡長崎。要不是遇到趙新,真不知道這個可憐的孩子會有什麼樣的遭遇。
擔任執事的沈家女眷一看沈敬丹沉思不語,連忙向沈夫人使眼色提醒。沈夫人連忙輕咳了兩下,沈敬丹這才回過神來。便按照之前背好的告誡語道:“爾為王妃,當夙夜勤慎,孝敬毋違。”
沈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哽咽道:“爾父有訓,爾當敬承。”
沈璇此時眼淚又掉了下來,咬著嘴唇強忍著不能哭出聲。沈夫人一看,也顧不上什麼禮了,微微探身道:“阿全,大喜的日子,應該高興啊。”
聽了養母的話,跪著的沈璇這才回道:“諾。唯恐弗堪,不敢忘命。”
按照醮戒禮的規矩,這會兒就應該起身,然後向沈家的其他尊長行禮。可沈璇還是執拗的又給沈敬丹夫妻分別叩首,這才起身回房換衣服,等待迎親。
沈家這邊的醮戒算是順利完成了,可在明堂那邊,從曲子一開始響起,來自李朝的蔡濟恭頓時就毛了。
洋洋自得的一群穿越眾們還不知道,他們在古人面前鬧出了怎樣的笑話。事實上得虧今天來的觀禮人群裡沒有那麼多的飽學之士,否則一定會引發軒然大波。
然而作為贊受官的汪中卻是明白的,他看著臺階下李朝使團的動靜,心頭雪亮,不過自己臉上還得不動聲色,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
以劉墉為代表的的儒家群體鄙視的沒錯,北海鎮的高層就是一群披著漢人外衣,但卻沒有文化的蠻夷!
什麼叫中和韶樂?說白了就是涉及“國之大事”的正式場合才能用,屬於皇帝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