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之後,汪達洪和巴茂真兩人除了在造辦處繼續維修鐘錶,隔一天便來一次御鳥槍處,指點工匠們進行仿製工作。

另一邊,臘月二十六日,乾隆在養心殿召見了回京陛見的福康安。

看著眼前臉色蒼白,身形越發削瘦的福康安,再回想起當年那個顧盼間談笑自若的年輕人,乾隆不禁想起了已故的傅恆,他臉上綻露笑容道:“你這趟差使不容易,辦得好,只是比走之前瘦多了。勝敗乃兵家常事,知恥而後勇是好的,不過也要愛惜著自己的身體。”

福康安掛著淚花的眼睛炯然生光,說道:“這都是主子的洪福被於四海萬方,奴才何德何能。奴才這些日子反躬自省,以前實在是驕縱狂妄,仗著主子信任,把功勞能耐都算到自己賬上。”

說話間,福康安不時的打量著乾隆,只覺和當初陛辭時相去不遠,眉宇間蒼勁如舊,七十多歲的人看上去不過六十歲出頭的樣子。

乾隆搖頭道:“這是怎麼說?誰敢說你無能!這種話不必再說了。說說吧,這些日子下去練兵,有什麼體會?”

“嗻。”

福康安起身坐在杌子上,將這段時間在陝西、山西、山東、河南四省綠營的練兵情況大致說了一下,其中很多細節在之前遞來的奏摺裡已經說過了。

話說福康安在遇到趙新之前,帶兵出戰都是要最精銳的,要麼是京營,要麼就是天山旗營,最次也得是陝甘綠營。這些原本就最精銳的部隊稍加操練,再加上大把的賞銀髮下去,戰鬥力自然就高。

可他這一次下去點檢四省綠營後,才發現問題極多,簡直可以說觸目驚心。

最主要的就是兵額虛冒,經制兵員不足,個別省份甚至用工匠冒充兵員。而綠營將領藉端剋扣兵餉那都是常事,更有甚者,直接在本部人馬中放高利貸,然後用士兵的軍餉抵還;還有的假器械而扣軍需,借公費而挪侵兵餉,種種弊端,不一而足。

乾隆四十六年的時候,為剔除綠營裡的虛額,曾詔令廢除了綠營的名糧制度,實行武職養廉。但實際上此時軍政已經極為腐敗。福康安在給乾隆的摺子裡便提到“積弊相沿,有名無實。未收增兵之益,朝廷徒受增餉之害。”

話說福康安在遇到趙新之前,帶兵出戰都是要最精銳的,要麼是京營,要麼就是天山旗營,最次也得是陝甘綠營。這些原本就最精銳的部隊稍加操練,再加上大把的賞銀髮下去,戰鬥力自然就高。

可他這一次下去點檢四省綠營後,才發現問題極多,簡直可以說觸目驚心。

最主要的就是兵額虛冒,經制兵員不足,個別省份甚至用工匠冒充兵員。而綠營將領藉端剋扣兵餉那都是常事,更有甚者,直接在本部人馬中放高利貸,然後用士兵的軍餉抵還;還有的假器械而扣軍需,借公費而挪侵兵餉,種種弊端,不一而足。

只聽福康安最後說道:“見在兵丁,每月所支餉銀為數不多,該管將領又有剋扣陋規,層層盤剝之下,內不足以養父母,外不足置辦衣甲器械,欲其勠力疆場,赳赳桓桓,終究不可得!”

乾隆聽完,看著殿內香爐中嫋嫋升起的青煙,良久才嘆道:“根源還是在吏治上。冊上有兵,伍內無兵;紙上有餉,軍內無餉。”

福康安小心地看著乾隆臉色道:“如今吏治每況愈下,主子既知道,因何不下旨痛加整頓?奴才這次在下面試了試,事情還是可為的。”

“有些事說起來簡單,真要動起來太難了!”乾隆轉頭看向福康安,嘆息道:“你在下面辦的那些事,雖然兵是練出來了,可那個不足為天下準繩。四省的軍政大員誰敢頂你?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辦事一呼百應,合天下之力足幾省之需,不能以此為例啊!”

話說到這裡,福康安也知道該退下了。他最後請求道:“奴才聽說孫士毅繳獲了一支北海鎮的火槍,求主子允許,奴才想去看看。”

乾隆道:“朕讓汪達洪和巴茂真負責此事,和珅督辦,那槍就在御鳥槍處放著呢。不過你須得明白,這些奇技淫巧,似乎可奪天工,可若是遍天下人反了,幾支炮管甚麼事?那趙新的大船造得再好,能開到岸上麼?”

次日,也就是臘月二十七日,乾隆以福康安練兵有成,辦事得力,恢復其協辦大學士一職,掛兵部尚書銜。

同一天,他傳諭年後從在京八旗滿洲和蒙古人中徵兵,每旗招募二千人;另從八旗漢軍中徵兵五千,包衣佐領兵二千,交由福康安管轄操演。同時又挑選八旗兵二千名,在圓明園操演自來火槍陣型。

臘月二十九,乾隆在保和殿筵宴朝正外藩、左翼蒙古各部親王、臺吉和貝勒上百人。去年富爾丹城的大敗,讓左翼蒙古各部損失慘重;為了以示安撫,乾隆在宴席後特意重賞了參加富爾丹城一戰的察哈爾各旗。

到了臘月三十這天,兵部已經草擬好調兵令,準備在正月十五後,調陝西、山西、山東、河南四省綠營兵兩萬,北上出關,務必在開春雪化之前抵達吉林烏拉,用以加強寧古塔和琿春兩地的防禦。

要過年了總是歡快的,遠在千里之外的北海鎮也是一樣。

從臘月二十六開始,北海鎮兩地民政就組織居民殺豬宰羊,按照每口人不分老少,都是半斤肉的標準下發;光是這一項,就是五萬多斤肉。

除此之外,對於本年新到的流民,民政還撥發了糧食、鹽、油、鹹菜等生活物資,這讓許多曾經是滿清治下的流民感激涕零。

在趙新看來,身體素質跟不上,無論是當兵還是務工務農都不行。與其這樣,為了讓這些人來年投入春耕開荒,那就只能從現在加強營養。

依託於充足的口糧保障、現代醫療技術和藥物,北海鎮在乾隆五十一年新生嬰兒死亡率僅為千分之五十七。劉思婷帶領的護理團隊在流民中贏得了“萬家生佛”的讚譽,很多家庭都在年底拿著各種自制的山貨點心登門感謝。

這些人連屋都沒進,在門外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後,便將東西放在了劉大主任家的門外轉身離去。看著門外堆積成小山一般的禮物,可把劉大主任感動壞了。

臘月二十八, 雷神號帶著滯留鯉魚門的人和沈敬丹一家也回來了。

沈敬丹帶來的一行人裡,有夫人沈吳氏和小女兒阿玉,這讓沈璇高興的不得了。另外貴生和他爹阿四也來了,除此之外還有幾個沈家子弟也一併隨行。

趙新心裡明白沈敬丹的那些小九九,他準備年後先讓這幾個沈家子弟先去民政從普通辦事員做起,有能力的自然會提拔,仗著沈璇身份想作威作福的趁早滾蛋。

至於趙新讓沈敬丹延請的那位揚州名士汪容甫,因為不適應北方乾燥寒冷的氣候,剛下船就病倒了,送到醫院一檢查後發現此人早就有肺炎症狀,一直沒有完全康復。經過趙新、沈敬丹和吳氏兄弟的再三勸說,汪容甫勉強答應住院治療。

那個在廣州犧牲計程車兵在鯉魚門就已經被火化了,悲痛的家屬捧著骨灰罐慟哭不已。可眼下大年節的也不適宜舉行葬禮,於是便安排到了正月十五後再說。不過該有的撫卹金和相關證書還是在一天後就發到了家屬手中。

到了大年三十這一天,北海鎮除了劉勝、王遠方和方化三人外,其他穿越眾都在信託檔案上籤下了自己的大名並按上了手印。讓趙新曾經頗為擔心的穿越眾保密問題總算是解決了。

截止到這一年底,北海鎮治下的總人口達到了11.2萬人,全年新增人口4.3萬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