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發動(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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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五十年,六月二十日,丁酉。
當最後一批從關內調來三千漢八旗部隊,終於出關抵達盛京時,清廷對東北的調兵行動算是基本完成了。
此時的寧古塔城外,大軍雲集,密密麻麻的帳篷無邊無際。各處營地內,旌旗招展,戰將如雲。
清廷的剿撫欽差行營就設在寧古塔內城的將軍衙門裡。花廳內,一張碩大的沙盤被擺放在中間。整張沙盤製作的極為精細,涵蓋了從吉林到寧古塔、琿春到雙城堡、雙城堡到西拉河口的廣闊區域,山川、道路、河流、湖泊一一在目。
沙盤旁,一個身穿灰色夾袍,外罩一件深色巴圖魯背心老者正和福康安討論著沙盤上地形。這人看上去七十歲年紀,一綹長髯,兩撇鬍子,身形削瘦,腰桿挺直,一雙三角眼上,幾根發白的壽眉向外呲著。
此人正是乾隆朝名將,經略大學士、一等誠謀英勇公,阿桂。
因阿桂年歲已高,所以這次乾隆只是命他坐鎮後方,居中排程,以免福康安雪恥心切,失了方寸。現在整個大軍南北兩路,其實還是歸福康安指揮。不過隨著吉林烏拉鑄造完的大炮全部裝船啟運,坐鎮吉林烏拉的阿桂也終於北上,將欽差行營移到了寧古塔。
一旁的福康安正揹著手,來回看著沙盤。“大帥,昨日收到的呈報說,修路的隊伍再有八十里,就到富爾丹城了。”
阿桂皺眉道:“進度還是太慢了。”
福康安拱手道:“我明日就要隨軍去琿春了,廣庭公還有什麼囑咐的?”
“皇上心焦啊!”阿桂衝著南面抱拳拱手道。“前幾日軍機處發來的抄報上說,今年中原的災情已經擴充套件到了直隸南部、山東、蘇北、湖北大部,各地常平倉都在開倉放糧。漕糧北運艱難,徐州、德州一帶的運河多處乾涸。”
福康安沉默了一會才說道:“不是讓人去暹羅和安南買糧了嗎?”
阿桂道:“緩不濟急。戶部已經給我發了幾封急報叫苦。”
福康安不屑的“切”了一聲,道:“戶部還不是和珅在管。他......”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阿桂的親兵戈什哈走了進來,打了個千兒稟道:“大帥,那大人回來了。”
福康安聞言眼睛登時一亮,只聽阿桂道:“讓他來花廳。”
片刻之後,那奇泰便帶著安東尼走了進來。見了禮後,等親兵上了茶,阿桂這才問道:“此行如何?”
那奇泰一臉凝重,拱手道:“回大帥、中堂,那些人不是鄂羅斯人,似乎是旗人或者漢人。”
“噹啷”一聲,福康安手中的茶盞失手摔落在地。他猛的起身,死死盯著那奇泰,一字一句的問道:“你說什麼?!”
“中堂,這是真的!我在富爾丹城外見到了他們的大頭領。所有的事他都認了,都是他做的。”
福康安腦子一暈,原本白淨的臉變得越發猙獰。“富爾丹城丟了?!”
阿桂雙目精光四射,對那奇泰說道:“你從頭說,一個細節都不要漏。”
六月二十八日,正在圓明園的乾隆接到了阿桂和那奇泰兩人六百里加急的摺子。奏摺內的訊息令乾隆極為震驚,同時又十分惱怒。
去年死了一員上將,兩千人多人戰損;今年數萬大軍再次雲集,眼看快要發動了,這才知道對手是誰。真以為自己老了就不敢殺人了?!都爾嘉那個混賬在吉林呆了一年,幹什麼吃的!
最讓乾隆心驚的,其實是對趙新身份的猜疑。這個說著一口流利京片子,甚至連沙俄人在伊爾庫茨克總督的名字都知道的人,究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他手下那些兵是從哪來的?
那奇泰奏摺中說,那個趙新自稱是前朝遺民。乾隆博聞強記,他記得很清楚,朱明王室的趙王一系已經絕嗣了。他命人找來世祖實錄和明代趙王一脈的家譜,查閱之後,發現上面記錄的很清楚:
朱明的趙王一系,源自明成祖朱棣的第三子朱高燧。到了嘉靖三十九年,隨著趙康王康為諡號朱厚煜的自殺,朱明的趙封國實際上就已經沒有嫡系傳人了,之後的趙王是從朱厚煜的庶子裡挑選的。最後一任趙王叫朱由棪,於南明隆武時襲封,封國在廣西的南寧,前後不過做了一年的趙王。
順治三年1646年冬,惠州鎮將李士璉與十三營都司並四營總兵等人,將朱由棪迎接到興寧,奉為監國,以北山寺為處理政務之地,李士璉自稱閣部。
順治四年二月,滿清署兩廣總督事佟養甲與署提督李成棟派人招降。朱由棪明知不敵,於是便剃髮出家。六月,李士璉帶朱由棪入廣州降清。之後朱由棪便被安置在光孝寺的西禪堂內。
同年六月,南明舊臣陳子壯與陳邦彥相約攻取廣州,派人事先聯絡了原明朝廣州衛指揮使楊可觀、楊景曄為內應,又收花山盜匪三千人詐降清軍,約定七月七日三鼓之後內外起事。不料事情敗露,佟養甲便將二楊和三千花山盜全給殺了,又勒令在光孝寺內的趙王朱由棪自縊,其子朱慈奢也一同處死。
難道他是個旗人?自己反自己,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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