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慢慢往前走著,每家領午飯的人在把自己的木牌交給木棚前的一個婦女後,那婦女便高聲報著木牌上的主人姓名和家庭人數;旁邊的一個婦女便拿著一個嶄新的塑膠小盆,按照每人一小碗米粥的分量,把按人頭算好的米粥倒進盆裡。

接著,領米粥旁邊的一個婦女揭開一個大筐上蓋著的棉被,裡面都是二兩一個的大白饅頭,還冒著熱騰騰的氣。這婦女便用個木頭做的夾子把饅頭按每家人數取出,裝進另一個盆裡。

最後一個婦女則是按各家人頭髮放餐具的,筷子都是用現成的樹枝削好的,而碗則是嫩綠色的塑膠碗。每家的都會按人數點出,放進一個紅色的塑膠桶裡。

此時彌市郎聽見隊伍前有個男人問了一句怎麼給這麼多。一個婦女便大聲對排隊的人說道:“船上只給你們喝粥是因為你們餓的太久了,猛一下吃的太多會傷了腸胃。現在主人吩咐了,成年男女每人兩個饅頭,孩子一個。放心吧!”

“啊!這……”

排隊的眾人一聽這話,感激涕零的紛紛鞠躬,有幾個人竟然趴在地上衝幾個婦女開始磕頭。

那女人被嚇的閃到一邊,喊道:“衝我磕頭幹嘛?我以前跟你們一樣,都是快餓死的時候被主人救下的。以後好好幹活報答主人便是。”

彌市郎一聽這話,腦海中便浮現出一副面孔。那是在松島町的海灘上,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一邊喊著,一邊分發食物。

他那天就搶到了一個小號饅頭,雖然給掰成了五份全家分食,可從沒吃過的白麵味道讓他回味了好幾天。

隊伍繼續前進,終於排到了彌市郎。他從懷裡掏出木牌遞給面前的婦女。

那婦女拿過牌子看了一眼,便大聲說道“彌市郎,五口人,四個大人一個孩子。”她說完便用一個小戳子在牌子背後蓋了個章,然後遞給了彌市郎。

“拿著,這是五人份的粥。粥盆歸你們了,記得用完後洗乾淨。弄壞了要賠。”

弟弟次郎趕緊雙手接過,小心的抱在懷裡,然後走出隊伍,等在一旁。

彌市郎從木板搭成的臺子上端起一盆雪白的饅頭,看到裡面還有一個拳頭大的黑褐色的鹹菜。他湊近聞了聞,一股有些嗆鼻的鹽漬味道撲面而來。

“這是醃菜?”

“對。”發饅頭的女人頭也不抬的說道。

他往前走了幾步,這裡領餐具和水桶。

“水桶和餐具都歸你們用了,記得用完後乾淨。弄壞了要賠。”

彌市郎一聽,又是“弄壞了要陪”。不由得單手握緊了水桶的提手,用力一提,結果被閃了一下,差點把另一隻手裡的饅頭都給扔出去。

“怎麼這麼輕?”

此時他的肚子發出了咕咕的響聲,彌市郎顧不得多想,帶著弟弟就回了帳篷。

帳篷裡等候的老婆和大女兒,已經一起動手,把一張下鋪床位上的鋪蓋給捲了起來,放在了上鋪;這樣床板就成了臨時吃飯的桌子。

等全家人從桶裡拿出碗筷,正準備吃飯時,其他四家去領飯的人也都端著東西回來了。

於是這間在隔離區裡被編為甲一號的帳篷裡, 頓時響起了一片狼吞虎嚥之聲。

飯後,彌市郎帶著弟弟次郎在隔離區裡轉了一圈。他記得領飯時兩個婦人都說要把餐具洗乾淨,可是水在哪呢?

兩人轉了半天,最後還是問了一個守衛才知道了水池的位置。等找到後一看,見是兩個外表灰黑色,半人多高的水池。

只不過一個上面蓋著個用樹枝編的蓋子,另一個則沒有。彌市郎和弟弟又問了旁邊的一個守衛,這才知道,有蓋的池子裡的水是專門用來喝的,沒有蓋子的那個可以用來洗東西。

其實這東西也是陳青松臨時想出的辦法。砌兩個長寬兩米,深度在一米的水泥池子。兩個池子上面各自連著一根裝了了把手開關的PVC管子;池子下面做了出水口,開啟下面的閥門,水會順著管子從隔離區的外牆一直通到海邊。

水源就是從西拉河抽上來的。陳青松考慮到隔離區里根本不會有什麼工業廢水,最多也就是洗衣服刷東西的髒水,所以也就不足為慮了。

至於飲用水的那個池子裡,在每次水放滿之後,守衛會投入事先調配好的飲用水消毒劑。

這樣的兩個一組的池子,在隔離區的東南西北各有一組。

彌市郎和弟弟好奇的東看看西轉轉的溜達了半天,這才往回走。結果兩人走到自家的帳篷外時,就見到兩個穿著一身白大褂的婦女,正在給帳篷裡的其他家男人們剃頭。

等兩人狐疑著進了帳篷,就看見上下鋪上已經坐著好幾個光頭了。

其中有兩個正是彌市郎的老婆和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