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衍其實心中很是忐忑,他同瀟瀟不久前才表明心意,忽然說要走,她會不會以為自己打算拋下她?會不會生氣?

可看到她一如往常的神色,他鬆了一口氣,繼續道:“只可惜沈大人修建河道一事只能止於此,再往上游,就沒了足夠合理的藉口。”

沈縣令也著急這事兒呢:“要我說那就是一群膽小鬼,分明已經對堤壩之事心知肚明,就是不肯同我一起,我又不要他們明著對抗嚴家,修個河道罷了,就說要增加水稻種植不行嗎?”

陳大人瞥他一眼:“人家地方上糧食又不欠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哪個當官的不明白?”

沈縣令唉聲嘆氣:“都是些不求上進的,就不能想想怎麼多做出些政績來嗎?”

陳大人習慣性懟他:“多種一季水稻就能成政績了?那你未免也把當官看的太簡單,你這是給他們畫大餅,他們能傻乎乎接嗎?”

沈縣令惱怒:“我就那麼隨口一說,師兄你非得和我抬槓?”

單身陳大人沒有告訴他,這叫遷怒。

想當年說好師兄弟一門心思在學好學問為國之強大奮鬥不息,師弟卻偷偷成了親,連兒子都有了!

如今才十六歲的三殿下也自個兒找了意中人,連這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都被人看上了,他呢?他的春天在哪裡?

一人悲憤一人感慨的時候,有個軟糯的聲音忽然響起:“那……是不是倘若一定能有政績的話,其他官員就會配合一起修渠道,這樣,萬一在朝廷派人來之前堤壩崩塌,就能救下更多的人?”

沈縣令感慨萬千,他說:“我以為你會問‘既然已經知道堤壩失修,你們為何不去揭發快快處理,還要在這浪費時間,你們都是怎麼做的官’?”

瀟瀟笑了起來:“官大一級壓死人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況且沈大人和嚴大人一個是縣令,一個是知州且屬皇后母族,即便您敲鑼打鼓把這事兒嚷嚷開,也不過徒然造成民亂罷了。”

小姑娘通透啊,沈縣令要豎大拇指,卻聽容衍滿是自豪道:“瀟瀟冰雪聰明。”沈縣令立馬將豎到一半的大拇指又縮了回去,然後他一想,哎不對,他有媳婦兒不必酸,就又豎了回去:“確實。”

陳大人不想說話,陸院長問:“寧丫頭剛剛說‘一定有政績’是何意?”

與廚藝無關,他是看到丫頭面上從容才有此一問。

與廚藝無關,他就是覺得這丫頭著實沉穩,不像是無的放矢之人。

與廚藝無關,他就是好奇,寧丫頭說的“政績”,會是什麼。

瀟瀟其實猶豫過該不該說,但小哥哥對她無保留,她當然也要有所表示。

“比如,畝產八百斤以上的稻種?”

沈縣令一個激靈起身,茶杯咕嚕嚕滾到地上,直接碎了。

“寧丫頭,這話可不能亂說,你知道尋常水稻畝產量是多少嗎?”

家裡有寧豐年那個莊稼把式,她怎麼會不知道:“三百斤左右。”那還得是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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