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安侯夫人心裡就像明鏡似的,她和丈夫活著,北安侯府自然無憂。可一旦她和丈夫駕鶴西去,蘇憫和蘇懷兄弟倆守成尚可,進取不足,而孫氏想做北安侯府的當家主母頂門立戶,恐怕夠嗆。

不久前在披香宮發生的那件事情,蘇念心性單純,認為楚辭是碰巧遇上,但是北安侯夫人活了這麼大歲數,豈會不明白那是一場早有預謀的算計?

楚辭這丫頭不僅處變不驚,反而將計就計,藉助皇帝陛下的手,堂而皇之把一枚棋子安插在趙親王身邊。雖然那個叫綠袖的侍妾出身棠梨宮,但是誰不知道,棠梨宮惠妃娘娘和皇后娘娘根本就是同一個陣營裡的?

再看老大家的兩個女兒,北安侯夫人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蘇若蘭和蘇爾萱這兩個蠢貨!不管她們和楚辭有什麼仇怨,在外人眼裡都是親戚,都是堂姐妹!有什麼事情不能關上門來解決?

更為嚴重的是,楚皇后給蘇爾萱的那一句評價“不堪為正房大婦”,也影響到了蘇家其他的女兒!

種種對比之下,論手段機變,楚辭比孫氏和孫氏的兩個女兒強太多了!

雖然按照規矩,這隻羊脂白玉手鐲向來傳媳不傳女,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蘇憫和蘇懷只能守成,想要安安穩穩的過下去,最好還是要和安親王府搞好關係,不然日後遇到難處,人家憑什麼看在情分上幫忙?

楚辭無奈,只得收下,隨後提出要去看看蘇念。

北安侯夫人欣然應允,扭頭吩咐一名嬤嬤:“宋嬤嬤,你帶郡主過去。”

“是,夫人。”

楚辭走後沒多久,壽安堂外頭傳來喧鬧聲,孫氏人未至聲先到:“兒媳給父親母親請安,壽安堂裡好生熱鬧啊!”

北安侯夫人下意識的皺起眉頭。

小年宴上楚皇后下了懿旨,罰蘇若蘭和蘇爾萱禁足一個月,這些天孫氏時不時就提起這事,希望北安侯夫人能去皇后面前說說情,這會兒突然過來,肯定是為了這事來找蘇夫人和楚辭,但是隻要動腦子想想,就知道蘇夫人和楚辭絕對不會答應。

北安侯夫人之所以讓趙氏而不是孫氏去迎接蘇夫人和楚辭,也是不想大過年的鬧不愉快。對於這個兒媳婦,北安侯夫人也是倍感頭痛,孫氏一心想要女兒高嫁,享受榮華富貴,可偏偏眼高手低,淨幹些蠢事!

現在孫氏都到壽安堂門口,北安侯夫人也不好讓她再回去,只得命人讓她進來。

楚辭在宋嬤嬤的帶領下,往蘇念居住的小院竹意軒而去,一路上不少僕役婢女遠遠見了,躬身行禮,待楚辭走遠又接著忙活手裡的活計。

剛踏入竹意軒,一名婢女急匆匆從房間裡跑出來,宋嬤嬤斥道:“昕若,你這著急忙慌的成何體統?郡主來看三小姐,你還不快去通報?”

昕若跟著蘇念參加過小年宴,認得楚辭,一見到楚辭彷彿見到了救星,連忙衝過來:“郡主,我家小姐突然腹痛不止!奴婢正要去請府醫,斗膽請郡主幫忙照看我家小姐!”

楚辭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蹙眉吩咐:“宋嬤嬤去請府醫,芷秋折返壽安堂稟報,昕若把竹意軒所有丫鬟小廝全部集中到院子裡,所有人不得私自離開!”

“是,郡主!”

楚辭一邊吩咐,一邊在腦海裡迅速做出判斷,突然腹痛不止,要麼是吃壞了肚子,要麼是有人下毒。

如果是吃壞了肚子倒還好說,倘若是有人下毒,竹意軒裡的丫鬟小廝也有這個嫌疑,不排除有人背主的可能,讓昕若把所有丫鬟小廝集中到院子裡也是為了避免有人趁亂毀掉痕跡。

按理說楚辭師從神醫白蘞,這種事情用不著府醫,但她年紀輕輕,北安侯府的人又不知道她會醫術,不請府醫的話怕是要在這裡掰扯浪費時間,所以只能麻煩府醫跑一趟當個吉祥物了。

蘇念躺在床榻上,捂著肚子不斷呻吟,楚辭邁進房門,繞過屏風進入內室,見此情形立刻奔過去,伸手一探,發現蘇念四肢厥冷,渾身都被冷汗溼透了,額頭有發熱的跡象,神智也開始陷入昏迷。

楚辭拉過蘇唸的手把脈,眼角餘光掃過地面上那一攤嘔吐物,楚辭眉頭皺得更緊。

四肢厥冷、嘔吐、腹痛、昏迷、有發熱的跡象,這症狀怎麼看著像是……

楚辭從袖子裡拿出針灸包,準備給蘇念扎針,昕若從外頭進來:“郡主,奴婢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把竹意軒所有丫鬟小廝全部集中到了院子裡……您這是?”

“扎針,先讓阿念醒過來。”

“扎針?”

昕若十分擔心,在旁邊緊緊盯著,生怕楚辭一針扎錯了穴道。

“出去。”

楚辭出手診治時,一向不喜歡有無關緊要的人在場。

“可是……”

昕若還想說些什麼,歸羽拉著她去了外間:“你就放心吧,有我家郡主在呢,你家三小姐一定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