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置木材的小屋很是乾燥,因為木材一旦潮溼就沒法用了,可也正是因為這份乾燥,才導致了這僅剩的一點兒希望也隨之破滅了。

屋子就在灶臺後面,興許是我昏迷了太長時間,木材又禁燒,所以將鍋給燒裂了。

外面風大,不受控制的火苗兒開始蔓延,也幸得昨夜裡剛下了一場雪,因此被燒燬的僅有一間放置木材的屋子。

至於裡面的屋子………倒也勉強還能住人。

我的眼睛越來越模糊了,但我卻沒錢去看病,甚至連一些類似於雞蛋這種在村裡能當銀子用的東西都沒有。

手裡沒有一點兒銀子,僅剩的希望也隨之破滅,一時間,我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那天我在院子的臺階上坐了許久,也沒想出個活下去的法子來。

我想著,如果我能活到開春的話,也許就能繼續活下去了。

我可以去村長家裡頭做短工,也許他們會看我瘦小不要我,但我可以不要銀子,哪怕一天只給我一個窩窩頭便好,至少我還能活下去。

誠然,我淪落到這一步也許和鐵勝脫不開關係。

如果他沒有打傷我,沒有搶走我的銀子,那我就還能活過這個冬天,也許我就不會直接摔的昏迷,導致僅剩的一點兒木材也沒了。

可仇恨對於我這種人來說卻是最沒用的東西,我想要報復,可更想活下去。

要說整個村裡頭誰們家還能多養一張嘴,那恐怕也只有村長了。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

我能活過這個冬天…………

我沒去過外面的世界,可爺爺去過,他給我講了很多大道理,他是個好人,可是他卻沒來得及教我在他走後我該怎麼活下去。

我不怪爺爺,收的禮錢,學會的手藝,這些足以讓我窘迫的度過這個冬天,但誰也沒算到天意弄人,我會淪落到這一下場。

老天爺的惡作劇並沒有放過我。

它總會在絕望之人即將死亡的時候又給予那麼一絲微弱的光亮,讓他們能繼續在黑暗中活下去。

可這微弱的光亮卻無法驅散黑暗,甚至都無法持續太長時間,稍有一陣風吹來,便忽的熄滅了。

死亡在某些時候是最好的歸宿,徒勞的掙扎才是最折磨人的事情。

在我心灰意冷的時候,是路過的趙郎中救了我。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老天爺那習以為常的把戲,但我知道趙郎中是個好人。

不管怎麼說,是他救了我,我以後不管怎麼樣都要報答他。

他將我帶回了自己家中,給我包紮了傷口,又用了消腫的藥材。

在這個寒冷刺骨的冬天,只需要一個又熱又硬的窩窩頭,以及一碗沒有油水的野菜湯,便能救活一條人命。

甚至是……一口熱水都可以…………

人命是不值錢的,但趙郎中卻不這麼想,他是個好郎中,用爺爺的話說就是………醫者仁心。

他救了我的命,又給了我吃的,這讓我終於又體驗到了還活著的感覺。

頭上敷著的藥材冰冰涼涼的,卻不像冰雪那般刺骨,將人從一個極端帶向另一個極端。

它令人很舒服,就像是眼前的趙郎中一樣。

我的右眼還是瞎了,就像是蒙著一層迷霧,即便將東西放在眼前也看不真切。

當然,我對此並不是很在意。

畢竟又有誰會在乎一隻野貓野狗的眼睛是否明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