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之下,我只得連忙用那塊破抹布將傷口捂住。

抹布很快就被鮮血染紅,傷口火辣辣的疼了起來,我能感覺到受傷的那一塊已經腫脹的十分嚴重了,因此在看到抹布不再管用時,我索性來到門外,從地上抓起一把雪將傷口糊住。

也幸好現在是冬天,否則的話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整個村裡也就一個郎中,雖說看病要的銀子不多,可若是連僅剩的一點兒銀子都拿去看病,那我最後恐怕也要餓死。

這家徒四壁的,最怕的就是有什麼頭疼腦熱。

像我這種孤身一人的倒還好說,可有的人家一家便有六七張嘴,僅剩的這點兒銀子都拿去看病,一家老小又吃什麼喝什麼?

山上冷的嚇人,如今又趕上正冷的時候,用雪這麼一冰,疼痛感頓時散了大半。

雪被染紅,像是一朵綻開的梅花,冰冷的溫度讓我的額頭和手失去了知覺,我不禁哆嗦了一下,將被染紅的雪隨意丟到了地上,然後轉身走向了屋內。

這幾日家裡實在是沒什麼能吃的東西了,爺爺是突然人就不行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總之我還記得前兩天爺爺正在做木匠活,可忽地就摔在了地上,從此就再也沒有醒來。

我強忍著悲痛料理爺爺的後事,雖說家裡窮,可再窮也得讓人踏踏實實的走不是?

一邊捎著熱水,我便想到了地窖中似乎是還有幾顆白菜可以當作吃食。

清水煮白菜最難吃,尤其還是放了不知多長時間的老白菜,那入嘴的感覺令人忍不住想吐。

可在這寒冷的冬天,總比什麼都沒有的要強,前兩年我那同村的夥伴家便是因為過冬沒糧食,地窖中也沒擱什麼菜,結果入了深冬孃兒倆飢寒交迫,活生生的凍餓而死,最後還是我爺爺幫忙給處理的後事。

從那以後爺爺便經常跟我說,咱窮人家的孩子到了冬天不如那有錢人家,有魚有肉,暖爐燒的不間斷,所以甭管好吃賴吃,有能吃的東西就要填飽肚子。

朝廷不作為,老百姓的死活沒人管,更何況我們這些窩在深山溝裡的賤民?

不管是哪裡都一樣,我們這些人到了冬天和那野貓野狗的沒什麼區別,縫補了不知多少年的棉衣早就不經風吹雪動,有口吃的便能活過這個冬天,若是沒有,那能不能撐的過去便隨緣嘍。

外面冰天雪地的,煮水倒是從來不用發愁,這也算是我們這些人過冬時唯一能佔些便宜的事情了。

我拿著鍋搖搖晃晃的走到外面,也不管地上的雪是否乾淨,抓起一把來就扔進了鍋裡。

不得不說如今還值得慶幸的事就是爺爺是個木匠,因此燒水的樹枝木料是不缺的。

當然,在農村生活過的孩子都清楚,木料最禁燒,但是卻不好點燃,不過好在小屋裡還存著一些爺爺曾經做木匠活留下來的邊角料,所以倒是為我省了不少事。

拿了燒水的傢伙,我便推門走進了屋內,取出火摺子,架鍋,將木頭碎屑一點兒一點兒的點燃,然後慢慢喂火,將那些稍大些的木材點燃。

燒著燒著,我似乎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那就是如今我身無分文,眼下過幾日便是年關,手裡沒什麼銀子肯定是不行的。

不管是窮人還是富人,在過年時都是最開心的時候,即便像我們這種窮人家,到過年的時候也會買條死魚沾沾葷腥。

如今家裡就剩下我一個人,到了過年自然也就該我一個人操辦了。

可沒銀子卻是個大問題。

我從小便跟在爺爺身邊,木匠活或多或少的也學了一些。

說實話,我是有過將爺爺留下來的木材賣掉的想法兒,可轉念一想卻似乎又行不通。

爺爺又不是多有名的木匠,那木材的材質自然也就屬於一般,平日裡也就給四周的鄉里鄰居做些木製傢俱,儲存的木材根本就沒有多少。

本村的人家都沒什麼銀子,除了我爺爺之外也沒人有這個手藝,因此沒人會花錢買這麼一堆廢料回去佔地方。

而山下的人光是將木材從山上運到山下,其所花費的人力便已經超過這些木材的價值了。

所以說光賣木材肯定是行不通的,但我卻是有另外一種想法兒。

我的木匠本事自然沒有爺爺的好,可我打小便手巧,椅子棺材這種大活我做不了,可若是用木頭雕些小巧玩意兒興許沒問題。

我聽爺爺說過,快過年的時候山下的鎮子上有廟會,到那時候山下就熱鬧起來了,好多日子還算說得過去的人家便會將各自的孩子帶出去趕廟,買些糖葫蘆,再買些精緻的小玩意兒。

廟會我是沒去過的。

連溫飽都成問題,又哪裡有閒心去做那些無意義的事情?

不過雖說是沒去過,可要是能用木頭雕刻些小鳥小狐狸模樣的木雕,想必總會有人買賬。

正巧,我也想著去廟會看看是個什麼模樣。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廟會那熱鬧的地方我自然是想要去看一看的,到底還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因此對於一些未接觸過的事情總是充滿了些嚮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