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的知了依舊沒完沒了的吟唱,彷彿要用長久的鳴叫宣告它終於來了,獨自在土中待了幾年甚至十幾年,選一個質數的年份羽化,轟轟烈烈的過完短暫的一生。

期待已久的暑假如約而至,計劃的游泳、放風箏、打羽毛球、野外燒烤一個都沒實現,金多把女朋友帶了回來,一天天的膩歪在一起。打上次章天救過自己之後韓溪也失聯了,估計在和自己慪氣呢。而章天自從到了美國也不太和自己聯絡,以為遠在美國的他會忘記自己的生日,但看著地上憨態可掬的大熊心裡不免有了一點欣慰了。眼看要上大四了,果然是越長大越孤單。

剛剛那通電話過後,睡意全無,索性去找韓溪解釋清楚吧。今天實在是太熱了,感覺自己與烤肉就差一撮孜然了。

韓溪的母親看到暖晴來了很是開心:“好久沒見了,暖晴,來來,進屋。”

“阿姨,我是來找韓溪的,她在家麼?”暖晴問道。

“在啊,在的,韓溪,出來一下,暖晴來找你了……”母親衝著屋裡喊到。

韓溪不情願的跑了出來,跟暖晴說:“我們出去說吧。”拉著暖晴向外面走去。

今年的夏天熱得出奇,超大的火球掛在天空,肆無忌憚的燒燎著大地,雖說已經過了中午時分,但熱度還是不減,熱烘烘的空氣中夾雜著一股潮氣,讓人每一口呼吸都好艱難,她們二人一言不發地走到一棵梧桐樹下,暖晴看著這長椅經年的風吹日曬雨淋,漆面早已斑駁,露出猙獰的木質面貌,轉而看向韓溪問:“你最近怎麼了?為什麼不理我了呢?”

韓溪揹著手,低著頭,腳尖下碾著一個石子,彷彿在想一個切入點,而這個點能一擊即中。過了許久她說:“暖晴,我特別嫉妒你。”

這句話把暖晴給嚇著了,沒等發問,韓溪又接著說:“你現在已經知道章天喜歡你了吧?”

“嗯,可是……”

“那你是不是已經告訴過他我喜歡他?”

“嗯,對,可是……”

“你這不是明擺著讓我難堪麼?現在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我不需要他喜歡我,我只是想默默的在他身邊而已。”

暖晴無法想象這些話是從韓溪嘴裡說出來的。

“作為朋友,你考慮過我的感受麼?”韓溪接著說,

暖晴無力還擊,委屈的看著她說“我,我考慮過啊。我就是不想讓他無視你,所以才告訴他的。”

“結果呢?結果就是你給了章天直接拒絕我的理由。所以你們現在都不用為難了,你們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此刻的韓溪像一頭猛獸般襲擊著暖晴,句句傷人,卻不自知。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她喜歡我的,但我發誓我並沒有和他在一起。”

“你們在不在一起跟我沒有關係,我也不想欺騙自己了。”韓溪激動的說,“你知道大學時追你的那兩個人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了?還不是因為章天。”

這資訊量太大了,暖晴一時沒反應過來,呆呆的看著韓溪。

“章天問我願不願意把你的風吹草動告訴他,我很矛盾,但是為了能有冠冕堂皇的藉口接近他,我答應了。”韓溪開始哭了,“其實是我想得太美了,我以為藉此能得到他的心,但是我發現是我太天真了。他不可能喜歡我…現在他去美國了,也算是徹底斷了我的念想…”

聒噪的知了沒完沒了的在他們頭頂上叫喚,好像韓溪喊的越大聲,它們叫的就越大聲。

韓溪把埋藏已久的話說了出來,這些話她憋了好久,她不願意再傻傻的騙自己還有機會,她想跟暖晴做個了斷,好像只有這樣她才能重新開始。從高中第一眼見到章天,她便喜歡上他了,為了能有共同語言,她努力學習;為了看他打籃球,她頂著日曬坐在臺階上假裝看書;為了能有更多機會和他接觸,她像叛徒一樣背叛著自己的心去彙報暖晴的行蹤......

“所以暖晴,以後不要來找我了。”說完韓溪頭也不回的走了。

暖晴孤獨的走在大街上,這真的是一個難忘的生日,路上的人不多,小販在樹蔭下不停的扇著扇子,柳樹無力的垂著頭,小草也無精打采的,不知道她是如何低著頭穿過四個街道、一座橋的,到家後她就把自己鎖在了房間裡,任由父母如何敲也不開。

“她這是怎麼了?”母親急切的問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