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樸沒有回答劉書萱的問題,他沉默地站了起來,拼命向上仰著頭,似乎天花板上的吊飾裡,有能解開他困境的鎖匙。又或者,他只是不想讓眼淚淌下來。

他指了指洗手間的方向,拿走了桌上的紙巾,匆匆而去。

劉書萱看著遠去的他,轉頭向林靜雯問道:“你覺得,他能有什麼招?”

她這樣的腔調,並不是第一次出現,而林靜雯其實是反感的。

彷彿世間的事,都是一道習題,大家可以無比理性,去討論解題的方法,尋找最優的解。

例如現在石樸的處境,劉書萱的態度,甚至可用上“饒有興趣”這四個字。

她在琢磨能夠怎麼樣解題,怎麼樣破局。

而不是一位有擔當的長輩,走到了人生的困局,準備揹負著他認為該揹負的東西,以生命作為代價,去踐行他認為該擔負的道義。

“我不知道。”林靜雯突然感覺,失去了聊天的興趣。

QQ這時提示有新的訊息,師姐答應會找做外貿的同行,幫林靜雯蒐集相關的礦產資料。

這對於林靜雯來講,算是一個好訊息。

她拿出自己的紙質筆記本,開始做方案,假如能夠拿到相關的資料,那麼石樸應該如何去挑戰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呢?

在她的紙質筆記本上,石樸首先要推動的,就是去報一個開放教育的成人大學,也許拿不到文憑,但這不重要,基本外語和商業運作模式,得有一定的瞭解;接著每天要固定進行的資料蒐集,建立買賣模型,一個月之後,再和實際礦產成交價格作對比,來確認這個買賣模型沒有參考價值……

這方案當然不一定正確。

她頻繁遞簡歷、面試,這麼長時間過去,直到現在,才拿一個勉強符合預期的offer。

但這是她所能做到的極致。

“你在寫啥?”劉書萱端著咖啡湊了過來,看了一眼,笑了起來,“你保養得可真好,沒發現,你小孩都跟我差不多大了啊!”

林靜雯一下子沒回神來,放下筆望著她:“你瘋了?我哪來的小孩!還跟你差不多大呢!”

劉書萱喝了一口帶著威士忌味道的咖啡,指著那筆記本上方案:”你這個,不就是那傳統戲曲,叫啥來著?對了,《三孃教子》!”

她是在嘲諷林靜雯,大包大攬的態度,彷彿自己是石樸的老母親。

其實,這也是劉書萱有點不爽林靜雯的地方,包括上次幫美容院老闆,打聽那臺機器的維修之類的——根本就是跟她無關的事。但只要林靜雯一聽到人家求助了,她就感覺自己有義務去解決這個問題一樣。

劉書萱覺得,真的是完全沒有必要。

每個人,也許只能照亮的,僅僅就自己腳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