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劉書萱的話,下一秒,林靜雯放下紙筆,就準備去捏她的臉頰了。

後者為了逃避“蹂躪”,連忙對林靜雯說道:“莊重點!在外面呢,你們潮汕女性賢良淑德的優秀形象,不能毀在你手上!”

可惜身為九零後的林靜雯,顯然完全不吃這一套。

於是劉書萱只好努力自救:“你那計劃有問題!”

當然有更好的方案,因為林靜雯列出來所有的東西,都是紙上談兵。

而且還是想當然的紙上談兵,她沒做過外貿,也根本不懂石材。

所以劉書萱認為她的方案有問題,那是再正確不過的事。

“你有更好的辦法?”林靜雯停了下來,向劉書萱問道。

劉書萱盯著她有七八秒,右手扯著下眼皮,衝她吐了吐舌頭:“略略略略!”

不過看著馬上要動手的林靜雯,劉書萱趕緊放下咖啡,清咳了兩聲:“他很煩啊,對不對?”

關於這個問題,林靜雯倒是跟劉書萱有共識的。

劉書萱煩石樸漫無邊際的吹牛;

而林靜雯明顯不喜歡石樸頻繁跳槽、毫無計劃性的行事。

劉書萱拿著桌上的湯匙,輕輕敲了敲咖啡杯,金屬湯匙和玻璃杯撞碰的聲音,清脆得孤獨,就象她疏懶腔調裡,那種淡淡的寂寞:“那他自己家事,關我們什麼事?他不高興咱們安慰幾句,他要沒飯吃,咱們請他吃個飯就是了。”

“更何況,他願意我們幫他嗎?”

石樸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這一點,不論他是竹升麵店學徒,或是蛋糕店夥計,乃至現在的保安,都不曾改變。

劉書萱再一次敲了敲杯子,清脆的聲音,冷冷的疏離感更強了:“也許,上洗手間的他,永遠也不會再回來……”

她沒有再說下去,因為紅著雙眼的石樸已經出現在視野裡了。

之前他們點的套餐都送上來了,石樸很快地吃完了所有的食物,包括最後一湯匙羅宋湯,然後他放下餐具,點了一根菸,望著她們:“幫我。”

藉著洗手尿遁逃避一切再找無數開解自己的籍口,容易;

回來面對殘酷的現實,面對自己的無力,難。

他儘管自己許多的缺點,但終於還是回來了。

在去學校的圖書館的路上,林靜雯的電話響了起來,是劉書萱打來的:

“你這兩天在忙啥呢?”

她的話裡透露著某種期待感,感覺這只是一句開場白。

林靜雯能聽到,電話的彼端有麻將洗牌聲。

還有中年女性不耐煩的嘮叨聲:

“八萬、碰!死女包,快點去相親,生個外孫讓我帶啦!”

“你有本事生一個足球隊,你老母我負責養!自摸!清一色!”

沒等林靜雯開口,劉書萱就說道:“Q上聊吧!”

然後很急的結束通話了電話。

林靜雯笑了起來,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

走到圖書館,時間還早還沒被佔完座,她一邊上網查詢著德文資料,一邊翻著詞典,一邊在她的筆記本上寫寫劃劃。

她前幾天把自己做的計劃給了石樸,到現在她也忘記不了,當時石樸看見那份計劃時,臉上流露出來的恐懼感。畢竟他是一個不喜歡讀書,也不擅長讀書的人,而按著她的方案,他不單得努力讀書,還得惡補之前的知識,以讓自己能讀下去——對於石樸,是比殺死他更殘酷。

但林靜雯沒有忘記,在經歷瞭如同變臉的掙扎之後,石樸認真讀了計劃,並決定按此去做。他堅毅的眼神,能看得出來,他不是為了自己這麼做,而是為了給他的三叔希望,他才決定這麼做。

這是林靜雯今天仍來圖書館,查詢那臺德國美白儀器資料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