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蕭銘棟要把這冊子跟著國寶《富春山居圖》放在一處,對相聲門裡的人來說,這冊子的價值,已經不下於黃公望的傳世名作了。

還有那塊醒木!

能被蕭銘棟老爺子這麼鄭重其事的和冊子一起放盒子裡,肯定不能是凡品。

這塊醒木看表面的色澤就知道是個老物件了,通體漆黑,邊角已經被磨得十分圓潤,小心在意的捧起來,仔細端詳著,醒木的正面隱約雕著兩個字,拿到窗戶邊上亮堂的地方,對著太陽光一照,這才看清楚。

逢春!

逢春是……

蕭飛猛地一驚,突然想起來了這位“逢春”的真身。

柳敬亭!

得虧蕭飛抓的緊,不然要是把這位祖宗給摔了,那可真是罪過大了。

門外的人不知道柳敬亭是誰,可蕭飛能不知道嗎?

雖說蕭飛是相聲門人,可歷來相聲門跟著評書門都是不分彼此,兩邊的人也經常串門拜師,說是一家人也不為過。

對柳敬亭這位評書門公認的祖師爺,蕭飛自然也是知之甚深。

柳敬亭原本姓曹,因十五歲時在泰州犯事當刑,遂隱姓埋名,浪跡蘇北市井之間,說書度日。

萬曆三十七年,他渡江南下,在一棵大柳樹下歇息時,想到自己尚在捕中,攀條泫然,已,撫其樹,顧同行數十人曰:嘻,吾今氏柳矣。

從此,便有了大名鼎鼎的說書藝人柳敬亭。

關於這位評書門的開山祖師爺的傳奇故事實在是太多了,這醒木如果真是那位祖宗用過的,距今至少也有小四百年的歷史了。

這···真的假的啊!?

蕭飛捧在手裡,仔細的端詳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這醒木不同於古董字畫,能斷出真假來,想要知道底細,只能去找地方透過科學的手段去斷代。

可是那樣一來,少不得要破壞這醒木本身。

算了,看老爺子這麼慎之又慎的儲存著,這醒木應該假不了。

好東西啊,都是好東西!

這要是讓評書門的人知道他們祖師爺用過的醒木居然到了蕭飛的手上,非鬧翻天不可,少不了那些評書大家得登門拜訪,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得把祖師爺傳下來的寶貝請回去。

嘿嘿!

還是別想了,既然到了蕭飛的手上,那就沒有再讓人的道理,這雖然就是塊小小的木頭,可是意義非凡,萬金難換。

小心翼翼的用紅綢子重新將醒木包裹好,蕭飛便一手拿著盒子,一手夾著畫卷,出了門奔後院,在一塊假山石旁邊有個暗門,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發現不了。

從這個暗門走下去,就是個小地庫,這裡面儲存著的都是蕭銘棟多年來收藏的好物件,林林總總,一共有三四百件。

蕭飛也是在十歲之後,才知道家裡還有這麼一個地方,第一次跟著老爺子下來的時候,就覺得透體生寒。

本來還擔心東西放在這裡會受潮,但是聽老爺子講過之後,蕭飛才明白,在過去,但凡是大戶人家,誰家裡沒有這麼一個藏東西的地方,真要是那麼容易受潮,還修它幹什麼。

蕭家這地窖建於解放前,蕭銘棟也是在分得了這套宅子之後,偶然發現的,據說當時地庫裡面就已經存了上百件藏品,每一樣都稱得上珍品,再加上老爺子之前收上來的,這才有限如今的規模。

把這裡的東西拿出去拍賣?

別說蕭家不缺錢,就算是真到缺錢的時候,這裡面的東西也不能動一分一毫,祖宗傳下來的好東西,後輩兒孫有責任守護好,代代往下傳。

把《富春山居圖》放在一個乾隆鬥彩盤龍金魚缸裡,再恭恭敬敬的將那塊柳敬亭曾用過的醒木擺在博古架上,至於那本蕭銘棟親手抄錄的相聲臺本,蕭飛準備先錄入電腦,萬一這冊子再出點兒什麼差錯的話,他也成了門裡的忤逆不孝子了。

從地庫出來,蕭飛就奔了他平時住的那間屋子,老爺子住東里間,他住在西里間。

開啟電腦,建立文件,手指飛快的敲擊著鍵盤,彷彿再晚一點兒,那冊子上面的文字就會被氧化了似的。

正敲得手指頭冒煙呢,電話鈴聲響起,蕭飛看了一眼,接通了電話,對面傳來了師父於清的聲音。

“少爺!不是說好了今天回家吃飯嗎?”

蕭飛剛要說話,結果剛才用手過度,手指頭都麻了,一哆嗦,手機墜地,等撿起來一看,得,摔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