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佳是蕭飛的徒弟,自然也將蕭飛挖坑的本事給學了去,雖然尚顯稚嫩,但總來還說,他說的這一段,還能聽得過去。

舞臺上,劉佳繼續往下說,開始刨第二個坑了:「馬三就把那死屍腦袋上面的帽子摘下來,戴在自己頭上了,然後就回家了。」

「在家裡睡覺,到了夜裡十一點多的樣子,他隱隱約約聽見了外面有人在說話:把帽子還給我。」

《九頭案》這個活,劉佳私下不知道整理了多少遍,又在蕭飛跟前細細的溜過兩三次,雖然和蕭飛相比,還差得遠,但是,也有幾分味道了。

剛才這一段情節推進的特別快,人物一個接著一個的出現,要是換做別人的話,能將這些人物分辨清楚就不錯了,劉佳能把每一個人物都摘出來,細細的刻畫,往來對話,能講述明白,值得觀眾一聲好。

「好……」

「馬三聽到這個聲音蹭的一下就坐起來了,東張西看,但是卻聽不見任何聲音,這心裡正是犯嘀咕呢,忽然又聽見外面又響起一句:把帽子還給我。」

「這一聲聽得是真真的,馬三坐這兒就感覺從腳底下有一股涼氣噌楞楞地往上冒了出來,當時就傻在那裡了。哎呀我的媽呀,誰誰誰啊,誰啊?連喊了好多聲,就是沒人搭茬兒。」

臺下的觀眾耳朵都豎起來了,全神貫注地看著臺上的劉佳,完全忘了時間的流逝了,眼睛一眨也不眨。

現在整個劇場,除了臺上的劉佳,那是鴉雀無聲,這個單口相聲已經把所有人都給鉤住了,大坑小坑一個接著一個,一坑下去把這些觀眾都給埋了。

很多觀眾都沒能趕上蕭飛當年說《九頭案》的盛況,只是聽說,當初蕭飛在天橋劇場說的時候,觀眾們連大氣都不敢喘,每天晚上散場,回家的時候,總感覺後面有什麼東西跟著。

到了家,也經常做噩夢。

原先還以為誇張呢,現在聽劉佳說這一段,他們才知道,那些傳說都是真的啊!

劉佳都說得這麼嚇人,這要是換成蕭飛,那還不得現場直接撅過去兩位。

蕭飛聽著也高興,徒弟長能耐,算是對當師父

的最大的褒獎。

今天這場活,劉佳剛開始還有點兒緊,但是越往後說,越放鬆,狀態起來了,根本壓不住。

「馬三也沒再怪那小夥計了,就繼續往前走,他還要抓緊時間趕到磚塔衚衕去,這兒走著,又路過昨天看見上吊的那死屍哪裡了,他一定睛觀瞧,那死屍還在,可是那帽子卻竟然又戴上了,哎呀!」

最後「哎呀」一聲一出來,所有人渾身就是一個機靈,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又一個坑刨下了,劉佳半點沒有要埋的意思,繼續往下說:「而挑著擔子的小夥計······」

劉佳在臺上越來越放鬆,說起來也是越來越自信。

「師哥,這徒弟您是怎麼調教出來的啊!?」

欒芸博說著,突然生出了當初郭德強一樣的心思,恨不能將劉佳搶過來,放在他的門下。

可就是……

欒芸博擔心,自己的能耐不如臺上那個黑小子。

「床上躺著一個人,被子蒙著頭,下面露著兩條腿,看這褲子知道這是個女人。這人上面蒙著頭,下面露著腿,小夥計站在門外。」

劉佳雙指夾簾,挑簾觀看,典型的戲曲動作,書口戲架這都是融入相聲演員血液裡面的基本功。

每一樣蕭飛都認認真真的教過,每一句詞,每一個動作,掰開了揉碎了的教。

臺下下了苦功夫,今天才能輪到讓劉佳露臉的好機會。

接著,劉佳又用起了山東的倒口:「大奶奶,您這還睡覺呢,我給你送水來了。您諸位可記得他這動作啊,伸手挑簾,然後半拉身子探在裡面。就在這個時候,小夥計身後出現一個人影,那人兩隻手一手抓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頭。」

觀眾聽到這裡的時候,更是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喘了。

這說的也太細緻了。

當初蕭飛說《九頭案》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