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淵知道,只要蕭於一日不承認自己是平寧侯派來的,他便一日不能證明是平寧侯妨礙和干涉趙香兒弒母一案。

不過,趙香兒弒母之罪罪證確鑿,當日判下極刑。因弒母乃是惡逆之罪,不等秋後,三日後便要問斬。

可憐趙香兒到這一刻還在迷信平寧侯府會救她,始終不承認自己有罪,便是打入死牢,口裡也還直喊“冤枉”。

魏攖寧想,是時候與之見上一面了。

是夜,她喬裝成父親的侍從,進入了提刑司大牢。

“父親,我與她單獨說兩句。”見到趙香兒之後,魏攖寧讓父親屏退了左右。

彼時趙香兒一身囚服,素面朝天卻很乾淨,就連一頭墨髮也依然挽著髮髻,雖無髮飾裝點但也挽得一絲不苟。

她就那樣安靜地坐在鋪滿一些草蓆的床板上,兩眼放空。直至見到魏攖寧過來,目光裡才生出一些好奇之色。

而一直陪著她的,是她死去的母親趙白氏的英魂。

趙白氏見到魏攖寧很有些激動。只可惜,她跟李崇儉不一樣,不能與之溝通。

眼下李崇儉不在身邊,她說的什麼鬼話魏攖寧實在看不懂,只能靠猜和臆斷:

“事到如今,你女兒認不認罪,也唯有死路一條了。平寧侯折了一個親信蕭於,已然決定捨棄你女兒,而將眼光放在別人身上。”

“離問斬之時僅有三日,這三日,不會再有人來救她……”

“你在跟何人說話?”趙香兒看著她,就如同看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怪物一般。

魏攖寧看向她笑了一下道:“我在同你母親說話呀。”

趙香兒只覺汗毛直立,當即斥道:“你胡說!我母親……我母親她死了!”

“是啊!死了,因而我在同她的鬼魂說話呀。”

趙香兒站起身來,眼睛裡寫滿了驚疑與恐懼。

“你還不知道吧?”魏攖寧又告訴她,“你母親她便是死了,也還十分惦記你,一直徘徊陽間,陪在你身邊,不肯投胎轉世呢。”

“你胡說!”趙香兒衝著魏攖寧大叫:“你個瘋子!胡說八道胡言亂語……來人吶!來人……”

魏攖寧則是藉著昏暗的火光打量她,不緊不慢道:“你跟你母親長得真像,就連鼻子上這一顆褐色的痣生長的位置也一樣呢!還有這美人尖,這眉眼……”

“你閉嘴!”趙香兒的恐懼更又加劇了些,眼睛都紅了,蓄著淚就要奪眶而出。她衝到魏攖寧跟前,想要抓她。可身陷囹圄,她又能抓到誰呢?

魏攖寧見她陡然衝撞過來的身體穿過趙白氏的魂魄,遂告訴她:“你適才衝撞過來,撞到你母親了呢。”

趙香兒一聽這話,本能地往邊上退了退。她看著牢中虛無,終於哭了出來。

或許是弒母的歉疚,也或許是對鬼魂的恐懼,終讓她崩潰。

她縮排角落裡,泣不成聲。

趙白氏走過去,多想抱抱自己的孩子啊!可她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