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樣的頭盔。

是一個個鐵質的頭盔,不管眾人如何掙扎都死死的拴在腦袋上,而頭盔的前方是一個碩大的燈泡,散發著刺眼的燈光貼在眼前。

陳平安的眼睛從流出眼淚到被灼燒到乾涸。

整個人如同好久都沒有合過眼一眼,有著說不出的憔悴,只感覺嗓子冒煙乾渴的不行,可是嘴裡竟然連一絲唾液都分泌不出來。

而此時一根根繩子從天花板上垂下。

牢牢拴在眾人的脖頸,又猛地上抬,高度不高不低,讓人不至於被吊的窒息。

但又必須竭力踮起腳尖,才能呼吸到空氣。

而眾人此時滿是疲憊,只想好好睡一覺,但又不得不拼命的保持清明,踮起腳尖,讓自己不至於昏睡過去而被生生吊死,但是從口中急促的喘息。

在此刻眾人已經乾澀的嗓子中。

如同一柄柄尖刀不斷的攪動,每一次呼吸都如同一次酷刑,不停撕扯著因為極度脫水,乾涸著粘連到一起的口腔和嗓子。

炙熱刺眼的燈光貼在眼皮中。

陳平安腦海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想睡,想喝水,踮起腳尖。

極度想喝水,極度想睡覺,就這麼交代了吧,交代了就能睡覺,喝水,不能再踮起這該死的腳尖離開這裡,又或者乾脆不墊腳尖了,直接吊死在這裡尋求解脫。

但腦海中又有著一個聲音,不停大聲反駁著一切。

不停的提醒著陳平安要撐住,一定不能放棄,神經繃緊到極點,疲憊和乾涸的嗓子不斷刺激著陳平安的神經,要瘋了。

腦海中早已沒了之前的冷靜思考。

但一股不斷被拉扯的思維還在提醒著自己,甚至陳平安腦海中,明明只過去了不到半分鐘,而陳平安感覺自己已經被吊在這裡半個月了。

滴水未進,沒有合過眼睛。

而就在這時,一道低沉充滿誘惑力,像是在陳述事實的語氣從陳平安的耳邊響起。

「說吧,說出來,你就能在無比柔軟的大床上好好的睡上一覺,睡上半個月都沒有人管你。」

「說吧,說出來,就會有最甘甜的水淌進你的喉嚨,你可以肆無忌憚的大口的喝,想喝多少都行,難道你不渴嗎?」

「說吧,說出來,你就不用踮起腳尖才能呼吸到一兩口的稀薄空氣,沒有什麼會在束縛著你,不累嗎?身體已經到極限了吧,交代了吧,你明白吧。」

「再不說真的會死哦。」

這些低沉的話語。

在陳平安的耳邊,就像是洶湧的海浪般。

不斷的沖刷,沸騰,試圖吞沒海邊的礁石和上邊正在搖搖欲墜的人,語氣低沉不急不緩,但又充滿著最極致的渴望,如同最開始的時候。

陳平安的腦海還在不停的拼命反駁這些話語。

可到最後,又不由自主想象起這話語描述的景象,使得本來就激烈跳動的心臟,跳動的頻率更快了,陳平安最後大口的喘起了一口粗氣。

乾涸的嘴唇微動。

「我說,我什麼都說!」

「求求你,讓我離開這裡!我說什麼都說!」

此時求饒的聲音不絕於耳,似乎都在告訴陳平安,說吧,你不是唯一一個說出來的,就算說了也不會有人怨恨你,大家都說了,難道你要自己一個人撐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