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嫣的目光如痴如慕,緊緊跟隨著盧縈,盧縈雖不曾回頭,卻也能清楚地感知。她垂下眸,唇角笑容淺淺,不由想道:要不要在對她致命一擊時,告訴她我的真實身份?那時陳嫣的表情,一定很有趣吧?

想那陳嫣,自得了意後,便如貓捉老鼠一樣,老喜歡拿這些與她有宿怨的蕭燕尚緹等人奚落。要是她發現她最恨的人,就是眼前這個風度絕佳的盧文,不知會有什麼想法?

盧縈跟在王尚身後,風度翩翩地步入了花園中。

這種來自京城大世家,在當朝天子面前都說得上話的俊美郎君,帶給眾人的衝擊力實在太大了。一時之間,悄立一側的小姑們。在半數以上,都把目光投到了盧縈身上,而少年們,看向她的眼神也有點晃。

蕭燕亦步亦趨地跟在一側,她悄悄抬眸,已朝盧縈打量了不下十次。

與尚緹不同,她性格還要縝密,又加上身為女子的直覺,她真的覺得眼前這個盧文。應該就是盧縈。

可是,這個盧文分明又是個軒昂男兒,如玉君子啊?

含笑走在王尚身後的盧縈,哪裡會知道蕭燕等人的糾結?她一邊顧盼著,一邊嘆道:“成都真是個好地方。人傑地靈,令人嚮往啊。”

見他說出這話,王尚立馬笑道:“是啊,咱們成都的小姑,都水靈得像根蔥似的。”他剛說到這裡,一眼瞟到盧縈那白皙貴氣的手,不知怎麼的。心中亂了一下。掛在他臉上的笑容有點僵,王尚便轉過頭去。

他與那些人不同,第一次察覺到自己的不對,便是在見過男裝的盧縈後。雖然他一直剋制著自己。雖然自盧縈露出女兒身後,他失望過。

可對那個勾動過他心絃的人,他從來沒有忘記過。

……眼下這個盧文,給了他一模一樣的感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盧縈只要願意,她完全把男人當得誰也看不出來啊。

他唇動了動。見眾人似是隔得遠了些,終是忍不住低聲問道:“陰澈陰家郎君可好?”他喃喃說道:“昔日牆頭,巷間常遇,當時那情那景,勾走了我們兩個的魂。如今,我雖是成了親,卻心如枯木,陰家郎君呢?他可有忘記?”

說到這裡,他猛然回頭看向盧縈。

果不其然,他在盧縈的臉上看到了一抹蒼白,這是有點失神,有點歉疚的失落。

王尚定定地看著她,半晌後,他微笑道:“竟是過得如此風光了,真好……我白擔了兩年心了。”

看來他是確確切切地認出盧縈來了。

盧縈想要嘆息,她的偽裝已經很了不起了,可還是瞞不過昔日的好友啊。

她抬起眸看向王尚,對上他凝視的眼,盧縈突然揚唇一笑,她垂眸說道:“陰澈很好。”一句話肯定了王尚的猜測,令得他雙眼騰地晶亮時,盧縈恢復了她的風流優雅,負手顧盼,“我此番回到家鄉,是奉陛下之令迎回家父骸骨。或許能封妻廕子。”

王尚的笑容一僵。

他發現自己有點口乾,發現自己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人,怎麼能在承認了她自己的女兒身後,緊接著又告訴他,她在朝庭混得很風光很男人呢?

在王尚突然以袖掩嘴,乾咳不已時,尚緹蕭燕莫遠等人已走了過來。剛才,他們也是得了王尚的手勢,故意落後一會的。

期待地看著王尚,尚緹輕聲說道:“怎麼啦,你病了?”

對上好友們的眼神,王尚突然不想多說了:這盧縈以女子之身混在朝堂上,一切順利也就罷了,如果有誰心思不純,很容易置她於萬死之境。

當下,他垂著眸恭敬中帶著幾分小心地向盧縈施了一禮,有點難堪地笑道:“盧文郎君誤會了,王某隻是隨口說說,隨口說說罷了。”

他這態度一擺,這話一出,尚緹蕭燕等人臉上的期盼,頓時轉成了黯然:很明顯,王尚試探了,可沒有探出究竟來。這盧文究竟是不是盧縈所扮,還是無法肯定。

又走了一陣,眾人來到了一個亭臺處。圍著亭臺四散而坐,王尚轉身交待幾句,把主持宴會的事交給弟弟後,他又坐了回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