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蕭燕抹了把眼淚,聲音沙啞地說道:“阿縈,我,我真正感激你。”頓了頓,她繼續說道:“我弟弟,今年不過十三歲,可他到今天為止,已落過湖二次,中過毒一次,從山上摔倒過一次,還有走失過一次······整整六次死裡逃生啊,阿縈,我真怕,我隨時都在害怕,有一天他又因為一種查也查不出的意料而讓我再也見不到。”

轉過頭,她看著盧縈喃喃說道:“若不是奶奶疼我,若不是我外公家勢大,還嬗伯父一直關照著。若不是我大舅舅直接說了,有我姐弟有一日,便大家相安無事一日,如果我姐弟有個三長兩短,他也不管原因,一定會讓我父親所有的嫡子死光光。若不是阿緹她們,還有她們的家族一直歡喜護著我,阿縈,我可能早就死了。阿縈,你知道那種害怕嗎?你明明知道什麼事都是她乾的,可你就是找不到證據,一不小心那壞事兒還罩在你身上……阿縈,你感受過嗎?”

盧縈自是搖頭。

蕭燕上前抱著她,把腦袋擱在盧縈的肩膀上,蕭燕喃喃說道:“我一直以為,這樣的日子我弟弟會永遠過下去。而我,便是嫁了逃了,也擺脫不了她地控制······阿縈,你知道我有多感激你嗎?”

盧縈伸手反抱著她,輕聲道:“好了,都過去了。”轉眼她又問道:“你還沒有說,你們家族決定怎麼處置你那個繼母?”

“哪有什麼處置?”蕭燕朝著盧縈眨了眨眼,一本正經地說道:“她上午突然心疾發作,猝死當場!”

居然暴斃了?

這個蕭氏,做起事來還挺乾脆嘛。

記起正事,蕭燕從袖口中掏出那塊玉佩遞給盧縈。玉佩被她裝在一個極為精美的玉盒裡。這玉盒,是用上等的羊脂白玉雕成,晶瑩剔透,雕工精美,光是它,便值得數百兩金。

把它交給盧縈,蕭燕認真地說道:“我奶奶說,你交待的事,我們蕭府不敢輕忽,我們不會讓今天的事流露出去,不會讓你為難半點。”頓了頓,蕭燕看到盧縈二話沒說便收起了那玉盒,心下十分高興,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條縫。

盧縈身份特殊,害得蕭氏一族都不敢對她施恩。便是那麼一個玉盒,也是幾個當家人商量了半天,才覺得可以拿出,又不擔心壞事二人說了一會話後,盧縈想起一事,問道:“阿燕,你知道這成都共有多少位大儒,他們的脾氣愛好如何嗎?”

蕭燕立馬點頭,“我不知道,不過我家族裡有人知道,我明天問清了來告訴你。”蕭燕又抱著盧縈的手臂,把臉擱在她的肩膀上喃喃說道:“阿縈,我今天不想回去,我要與你睡。”

盧縈道:“好。”

“逗你的。”蕭燕抿唇樂道:“你這地方太舊太小了,我才睡不慣呢。”說到這裡,她又道:“阿縈,我給你一個莊子可好?”問得小心翼翼。

盧縈尋思了一會,抬頭說道:“莊子就不必了。等我想到了賺錢的生意,我們不如一起湊個份子?”

“好啊好啊。”

看著盧縈,支著下巴的蕭燕突然吱吱直樂,“阿縈。”

“恩。”

“你今兒可真威風。”

“我奶奶還叫我在你面前小心點,讓我別大咧咧地得罪了你呢。她都不知道,阿縈你就是這個樣兒。在漢陽時,我們當面說你破落戶,你一副冷淡淡渾不在意的樣子,現在,你把玉佩一甩,把我那不可一世的繼母對付了,也還是這麼一副冷淡淡渾不在意的樣子。

我啊,我就知道阿縈就是阿縈,不管是好是壞,阿縈就這模樣。”

這話聽了讓人心暖。

盧縈抬頭衝蕭燕笑了笑,繼續低著品著自己手中的白水。

蕭燕還偎在她身上叨叨著,叨了一陣,她慢慢閉上雙眼,過了一會,當盧縈發現她過於安靜時,才發現蕭燕這麼靠著她睡了。

見自家姑子睡了,一婢從盧縈的塌上拿了長裳給她蓋上,另一婢小心地說道:“我家姑子平素警醒得很,還老是睡不著。盧氏娘子,你讓她打一下耽好不好?”

盧縈淡淡地點了點頭,慢慢喝著白水,看著天上的流雲,一直沒有動。

蕭燕一直睡到盧雲放了學,才嚇得一跳而起,她胡亂擦了一把臉後,大呼小叫著趕了回去。

蕭燕一走,盧縈便一邊給弟弟弄飯,一邊跟他說起今天發生的事。

一直以來,盧縈都是儘量把自己身邊發生的大小事告訴盧雲。她要讓他心中有底,知道自己這個姐姐幫過誰,得罪過誰。這些事,也許在某一天,會影響到他的命運。

第二天,盧雲準備上學時,看到姐姐一襲男袍也在那裡忙活,不由問道:“姐,這麼大早你去哪裡?”

一句話落地,盧縈卻似若有所思,好一會,她才說道:“我想去拜見那位貴人······他給的玉佩救了我一命,於情於理,我得上門道謝。”苦笑了一下,盧縈喃喃說道:“對這樣的人,想表示感謝,都拿不出合適的禮物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