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虞天命八年二月十四日,夜。

南方的天氣早已轉暖,但遼東苦寒之地仍然是一片冰天雪地,大虞遠征軍的軍營裡,無數士兵在飢餓和寒冷侵蝕下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宇文述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謙謙君子,戰局發展到這種尷尬的地步,誰都知道第一責任人是當今皇帝,但這種話不能說,連想一想都是大逆不道的。

所以,他們必須扛下去。

宇文述尤其不滿意的就是他花錢請來的這些幕僚,要知道這十幾名幕僚最貴的每年八千里兩銀子,最便宜的也是一千兩,這些年可是花了他不少的錢。

平時他們也就是替自己寫寫奏摺,草擬幾份文稿,整理整理錢糧賬目,他也沒說過什麼,可是到了關鍵時刻,這些人還在保持沉默,那就有點太裝X了吧。

“胡先生,馬先生,吳先生,你們有什麼要教老夫的嗎?”宇文述再也忍不住了,瞪著他們說道。

“在下,主攻。”胡先生捋了捋鬍鬚鎮定的說。

“在下也主攻。”

“老朽也主攻。”馬先生和吳先生也跟著附和。

混賬東西們,老子還不知道主攻,大軍屯于堅城之下,不攻城難道還防守嘛,這幫傢伙真是酒囊飯袋。

宇文述的臉色變的異常難看,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嚇的主攻的這幾位趕緊羞愧的把腦袋垂下去。

“眾位將軍,你們有什麼好主意嗎?”

羅藝忽然站起來說:“大人,末將以為目前最緊要的不是攻城,而是解決糧草問題,只要我們糧草充沛,攻破這座城池本來不在話下。”

“羅將軍,老夫知道現在最要緊的是糧草,可老夫偏偏解決不了這個問題,你還有別的想法嗎?”

羅藝說道:“明日清晨,立即發起攻擊,取糧於敵。”

宇文述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可是大軍剛剛紮營,士卒疲憊不堪,你要不讓他們飽餐戰飯,再好好地睡上兩天兩夜,他們根本打不了仗。

正所謂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

宇文述也知道,羅藝是一名優秀的將領,他不是不懂這些,而是被現實的情況搞的一籌莫展。

他搖了搖頭,站起來走來走去。

他的心裡暗自責備自己的手下全都是無能之輩,而他的心裡其實也知道,自己本身也是無能之輩,也是一籌莫展。

“報!”

而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聲大喝。

“叫!”宇文述說道。

門外衝進來一名士卒,後背上插著五面旗幟,一看就是一名斥候,來人跪在地上,氣喘吁吁:“啟稟大將軍,探馬回報,扶余城城主命人用冷水澆灌城池,此刻整座城池已經成了冰城,無法攀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