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剛灑入坤德宮,都還沒有照在西門言君那張雪白的臉上,她便坐起身來在床邊發呆。

即使只是發呆,她依然坐的端正仰著高傲的頭,似是在思考什麼重大的問題。

可她什麼都沒想,只是像一般人那樣偶爾醒來感覺到一陣莫名的空虛感。她也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或許是因為昨日那場因刺殺英王而引發的鬥爭,最後到高潮卻意外戛然而止。

或許是因為剛剛在枕邊發現了一根銀絲,惆悵著時間的飛逝。

亦或許是因為獨自醒來,感慨於往日餘生再無枕邊人相伴。

不過西門言君終究不是柔弱的小女子,不過片刻她便從這些亂奇八糟的情緒中抽離。

“是秦坤麼?”西門看到臥房之外有個人影。

“是老奴!”

西門言君擺了擺手示意紫露來給她更衣,對著門外說了一聲:“說吧!”

她知道秦坤是來跟她彙報昨晚審訊馬彪的結果,而且猜到目前應該還沒有什麼特別值得在意的資訊,否則昨晚秦坤便會來通報。

秦坤隔著門將昨晚審訊的全部過程複述了一遍。

西門言君一邊聽一邊走出臥房,坐到正堂塌上接過紫露遞上的清茶抿了一口,才緩緩開口:“都有誰?”

一般人大概會關心指使馬彪的幕後之人,但西門言君知道秦坤說話不會有偏差,既然他說馬彪目前沒有供出幕後之人,她就不會在這個問題上浪費時間。

秦坤在太后身邊伺候多年,自然是知曉她這句“都有誰”,問的是馬彪這幾年花錢結交的官員,他便將馬彪昨晚供出的人都說了一遍。

太后仔細的過濾這些名字,其中僅有幾個官員算是自己這邊的人,大多數都是廣義上被認為首輔的人或者清流派。對於這個結果她非常滿意,沒有人能保住這些官員,這一下又有機會把自己屬意的人安插進各個衙門了。

“首輔那邊有什麼動靜?”太后問道。

“昨晚上首輔什麼都沒說,審完他便回去了!”秦坤回答道。

“修身殿呢?”太后又問道。

“昨晚上皇上還沒什麼反應,可今天早上傳來訊息,皇上龍顏大怒,命令將馬彪押入宮中親自來審!”

“哦?”太后皺著了眉頭,她發現她越來越看不懂這個新皇帝了……

……

一聽到七星街,馬彪明顯的不安起來,渾身又開始顫抖轉過頭驚恐的看著孟達。

而楚牧也是心中有些慌張,只是強作鎮定,但還是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

“馬侍郎不是經常晚上喜歡喬裝去七星街麼?”孟達發問道。

“七星街?”張淵臉上露出了鄙夷的樣子。

大文其實並沒有禁止官員去青樓,這其中還有一個很有名的故事。

當年大文初立,便有人建議太祖嚴禁官員和讀書人出入青樓勾欄。不想太祖不但未允,還反過來斥責了那些提建議的人,說天下遍地聲色場所,甚至各地還有官營的青樓,卻從未有人上書要求封禁這些地方,你們這就是典型的既要當表子又要立牌坊。從此流連聲色場所再也不是官員升遷或者被貶的理由。

但清流派一向在乎名聲,所以即使不會影響升遷,他們大多也不會出入青樓妓院,至少是明面上不會去。而張淵是清流中的清流,不光從不出入這些地方,而且甚是鄙夷,每次去南城寧願繞路也不走七星街,好像靠近一點就會粘上那裡的汙濁一樣。

張淵看到楚牧的樣子,趕緊解釋道:“陛下或許還沒明白,那七星街不是一般的地方,那是京城青樓勾欄彙集之地,汙穢不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