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知夏醒來後,百花在旁邊,嘰嘰喳喳地把昨日春暉堂裡的事說了,“聽說老太爺一走,老太太就病倒了,也不知為何,沒有請大夫。”

霧知夏笑了笑,若是請了大夫,那豈不是被老太爺給氣病的?

老太太可不敢!

雖然嫁妝還沒有拿回來,不過,也快了!

梳洗過後,霧知夏便去了扶雲院,夏氏已經從聽事堂回來了,坐在明間喝茶,兩盞茶下肚,她還是個懵。

看到霧知夏來,夏氏忙起身,“知夏,你可來了。今日一早,卯時剛過,你二嬸就派人來請母親,說是以後家裡的中饋,要母親與她一道兒,這是怎麼回事?”

“聽說老太太的身子骨一直不好,家裡的中饋,本就應當是母親的擔子,二嬸一個人也管不過來,以後母親還是要在中饋上多上心才好,也免得讓人說,母親當甩手掌櫃。”

夏氏愕然,天地良心,不是她不管,是老太太根本不讓她插手。外面的那些人啊,又不知道來龍去脈,竟然這樣編排她。

見夏氏被說心動了,霧知夏趁熱打鐵,“祖父昨日也說了,這個家以後終歸是要交到長房的,二嬸如今是在幫忙,咱們也不能一直勞煩二嬸。不過,如此一來,以後就要辛苦母親了。”

“哪裡!”

夏氏忙擺手,“我當日嫁進來的時候,也知道是要進來當宗婦的,也學過管家,就沒有你二嬸熟練,怕出什麼錯,讓人笑話。”

夏氏剛進門那兩年,沒少惹笑話,她到現在都懷疑,夫君不願留在一團錦繡的京城,偏要去駐守邊疆,就是被她給氣的。

“母親對家裡的一應情況都不熟悉,才會怕出錯。咱們這樣的家,無論是逢年過節,還是上下大小的生辰,亦或是外邊的年禮往來,都是有例可循,照著以前的規矩行事,縱不能處處周到,也絕不會出錯。若母親有不明白的地方,還有那些管事婆子呢,若她們敢不盡心,母親可隨意打發。”

夏氏一聽這話,如得了一盞明燈,她早有身邊的婆子點撥她說,昨日夜裡,她這個女兒去過春暉堂了,今日一早才有吳氏派人來請她一起處置中饋。

果然是王氏生的女兒,這般聰慧伶俐,長了一顆七竅心的女兒,她是沒能耐生出來的,既然得了這個女兒的支援,以後,她就有底氣了。

夏氏鬆了一口氣,只以為霧知夏是看在弟弟的份上這般幫襯她,便道,“你弟弟病好了,昨日一夜都沒有再起燒呢。”

霧知夏剛從弟弟那邊過來,弟弟還睡著,她為弟弟把了脈,脈象很好,她又開了劑方子,把藥量減了些。

霧知夏給紫薇使了個眼色,紫薇便把從老太太那裡得來的一匣子賣身契遞給夏氏。

“母親,昨日夜裡,我去給祖母請安的時候,特意要來的。蓮娘和秋雨的賣身契我讓紫薇挑出來了,一會兒,田嬤嬤就讓牙婆來把人帶走吧!”

果然,夏氏覺得,婆子們沒有猜錯,這中饋,就是霧知夏為長房爭取來的,要不然,老太太能這麼好,還把長房的身契都讓了出來?

田嬤嬤抱著匣子,喜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抹了一把眼淚,“太太,大姑娘長大了,以後咱們也要跟著好起來了。”

天知道,太太進門後,帶來的下人們被老太太尋了各種理由,打發的打發,賣的賣,如今就剩下幾個貼身伺候的。

五少爺屋裡,壓根兒就存不住人,三天兩頭換人,要不然也不會發生這次這麼兇險的事。

“如今賣身契就在咱們手上,母親挑得用的用,不得用的,一併打發了,哪怕從外頭買些人進來調教,也比以前要好。”

霧知夏一說話,屋子裡外靜悄悄的,除了那些盡心伺候夏氏的人,其他各院子裡塞進來的人,人人都低下了頭。

扶雲院一向就像篩子一樣,從前霧西釗在家,他一夜要幾次水,不出天亮,二房三房都能知道。

如今,她們這些人的身契都被捏在夏氏手裡,昨晚春暉堂一場較量,這會兒闔府都知道了,誰都能看出來,霧家要變天了。

大姑娘原來不是一隻狸奴,她分明是頭猛虎。

夏氏並不是沒用,霧家在老太太手裡當家當了二十多年,長房本就尷尬,霧西釗又不在家,她一個續妻,從前常常被老太太拿霧知夏來拿捏她,她不得不小心退讓,一步讓,步步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