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第一次獨立做大事,她本有些底氣不足。

霧家是什麼人家?門楣清貴,不容玷汙。她一個武將之女,能夠嫁進這樣的人家當宗婦,已經拖後腿了。

若宴請上,出現什麼事,丟了霧家的臉,她就真是萬死莫辭了。

待回到扶雲院,夏氏被霧知夏幾句話點撥,已經胸有成竹了,也不由得想,女兒小小年紀,出的這些主意,都是從哪兒來的?

她不由得喟嘆一聲,不得不承認,王家和霧家兩家合起來生的這個女兒,實在是不一般啊!

尋常人家的女孩兒,十歲,別說這麼大一次宴請,能夠條分縷析地幫她安置妥當,就說一頓早飯都未必能夠湊齊呢。

虧得她還想著要把女兒帶在身邊學中饋,幸好沒有把這話說出來!

想到以後有個好參謀了,夏氏頓時,吊起好久的一顆心,總算是落到了肚子裡。

“太太,奴婢聽著,方才大姑娘那番話是真好,大姑娘是個有主意的,難得的是,主意也很正。”田嬤嬤湊上來道。

“可不是,你說,這人跟人差別怎麼就這麼大呢?想當年,我像她這麼大的時候,我在做什麼?”夏氏想想,不由得搖頭,有這麼一個女兒,也挺打擊人的。

霧知夏畢竟也是當過皇后的人,小小一次宴請,對她來說,實在是算不得什麼,舉手間就能辦妥,她當然不會放在心上。

獨自回到倚照院,霧知夏吩咐么桃研磨,把她前些日子制的香雲箋拿出來,她要寫幾張帖子,給幾個閨中好友送出去。

按規矩,霧知夏跟前有四個大丫鬟,紫薇、么桃都是從小就服侍她的,後來她大了一些,家裡才又安排了櫻桃和石榴。

么桃去拿香雲箋,卻看到,抽屜裡空了,不由得愣住了。

霧知夏見她站著不動,便問道,“怎麼了?被誰施了定身術了?”

么桃都要哭出來了,就在這時,櫻桃上前來,“大姑娘,那香雲箋是奴婢奉老太太的命拿去給表姑娘了,這都有些時日了,也難怪么桃姐姐記不得了。”

么桃兩眼都瞪圓了,這事兒她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從哪裡去記起這事兒來?

但,主子跟前,么桃無法分辨,只得低著頭,眼睛裡噙滿了淚水。

紫薇負責姑娘的衣服首飾,而她負責姑娘的庫房,這屋子裡的一紙一筆都是她的責任範圍,眼下,一大疊香雲箋沒了,她居然好幾天都不知道。

霧知夏看了櫻桃一眼,臉便沉下來了。

那香雲箋是她閒得無聊,從一本古書上看到的一種製紙的法子,加了一些香料進去,令紙張做出來後散發出一股香味來,再收集一些花瓣,碾成泥,揉出汁液來,做成染料,加了一些膠,再一層層地塗在紙上,再用吸水麻紙貼在紙上,一層層壓平壓實,陰乾,方才得了這香雲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