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未等密嬪哭訴完,康熙就驟怒罵道:“老四出於關心,特地備了些珍惜藥材,囑咐伺候胤衸的隨扈妥善收著,若是你沒從中做梗,許是胤衸不會……虧你還是胤衸的額娘,不替胤衸妥收著,竟然還……咳咳咳……”康熙怒極攻心,斥道一半,就連聲嘶咳了起來。

一旁的胤禛和胤祥見狀,忙下意識地上前攙扶。

“皇阿瑪,事已至此,氣也無用,您龍體為安。莫要傷了自己的身子。”胤禛冷冽地掃了密嬪一眼,對無知婦人的所作所為,他絲毫提不起怒罵的興趣,只柔聲安慰起氣得不輕的康熙來。

深知自己的舉措生生奪了親子命的密嬪,此時也悔恨交加,哭嚎著求道:“皇上,是臣妾錯了,臣妾無知!臣妾糊塗!可是,臣妾也是聽了太子爺的勸言,這才覺得一路上收著這麼多藥委實礙眼又晦氣,這才……”

“你剛說什麼?太子?這關太子什麼事?”康熙抓到密嬪哭訴中的字眼,擰眉問道。

“那日,臣妾正在追問伺候衸兒的下人,身上哪來那麼多稀奇古怪的藥,而且許多都是磨成粉末、瞧不出成分的……碰巧被太子聽到,得知是……四阿哥送的,說……”密嬪說到這裡,有些歉意地瞥了冷眼旁觀的胤禛一眼,抽泣著頓了頓。

“說什麼?”康熙眯眼追問。但心裡已經對接下來會聽到的話語絲毫不抱希望了。

“太子說:‘老四無事獻殷勤,送那麼多古里古怪的藥給十八弟,難不成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則,何至於將藥材磨那麼碎、看不出成分……明顯是不安好心!’於是,臣妾才一時心起,命下人統統丟了……可是皇上,臣妾身為衸兒的額娘,若事先知道這些藥材能救衸兒一命,說什麼也不會丟了的呀!皇上……”

“好!好!好個太子……背後亂議是非、陷害兄弟、真真是不可輕饒……來人哪!!”康熙聽懂密嬪抽抽噎噎的複述,氣憤地一拍桌案,喚來侍衛,追問起太子的下落:“他的十八弟亡故往生,他倒好,連影子都不見,究竟人在何處?”

“啟秉皇上,太子和科爾沁部落的華佳格格騎著馬出去了。”片刻之後,前去太子駐地找人的侍衛進來稟報。

不聽還好,一聽,康熙的憤怒越盛。重重拍了拍桌案,沉聲道:“立即遣人將太子帶回駐地。”

摒退了哭啼不休的密嬪後,康熙欲言又止地嘆了一聲,擺擺手,示意胤禛和胤祥也退下。隨後,便不發一語地靜坐帳內,就著昏暗的油燈,轉動著手腕上的佛珠,似是在為剛剛離世的幼子胤衸超度。

胤禛和胤祥退出龍帳,心內的擔憂不減,遂讓李德全守在門口,好隨時響應帳內的召喚。自己兩人則默然地往十八阿哥入殮的帳篷走去,希望能送小十八最後一程。

當李德全派來的侍衛來報,說太子竟然割破龍帳、窺視龍帳之主時,胤禛正和負責此番喪葬事宜的禮部官員討論著什麼,驚聞此訊,立即飛也似地趕到了龍帳之外。見胤祥已經跪在外面,知是皇阿瑪已經怒了。

果不其然,帳內,傳出康熙怒斥聲,正厲聲質問著被侍衛扣押著下跪在地的胤礽:“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話說!你!你是真想氣死朕不成?!”

“皇阿瑪息怒,兒臣糊塗!兒臣只是不知、皇阿瑪讓侍衛如此急急地喚兒臣前來所謂何事,又見帳內昏暗不明,不知皇阿瑪是否已經歇下,這才……這才大著膽子……想看看……皇阿瑪,兒臣已經知道錯了……請皇阿瑪念在兒臣是無心之過,饒了兒臣這次……”胤礽急切地喊著冤枉,生怕康熙一怒之下做出大損自己的決定。

“侍衛來報,你和那科爾沁部落的華佳格格在野外親親我我、笑逐顏開,連侍衛通報十八往生的訊息,也不斂笑意,你還有沒有兄弟之情?手足之念?!”

“那是因為……兒臣……兒臣……”胤礽一聽康熙的指責,情急之下又一時想不出好理由,只得囁嚅再三。看得康熙更是一陣抽痛。

扶了扶額,閉眼深吸一口氣,擺擺手,命胤礽先退出去,希望能眼不見為淨。

胤禛和胤祥在帳外面面相覷,不知該不該進去勸慰康熙,卻聽帳內傳來康熙蒼弱的吩咐:“你們也退下吧。朕……累了……想一個人歇歇……胤衸的事,現下能靠的,也就你們二人了……”

胤禛聽出康熙話裡的失望和疲累,心下有絲沉痛,忙應道:“皇阿瑪放心,兒臣和十三弟定當協佐禮部辦好十八弟的身後事,望皇阿瑪龍體為重,勿傷了身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