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正,家家戶戶都已熄了燈歇下,火刀村中只偶爾聞得幾聲犬吠。(¤

孟老孃是早早便已回屋睡了的,卻如何能入眠,大半個時辰,也不過是在榻上翻來覆去烙煎餅而已,每每聽見外頭有人聲經過,心頭便隨之一陣猛跳,趕緊拉開門出來瞧瞧,卻始終只是失望。

她本就是個爆炭性子,如此往復幾回,難免發煩,索性穿好衣裳去了堂屋,也不點燈,就在桌邊悶坐。

孟鬱槐和花小麥回到孟家院子門前時,是刻意放輕了腳步的,為的就是怕驚擾了四周的鄰居。然此時已算是深夜,四下裡沒什麼聲響,哪怕是一點小動靜也會被放得極大,孟老孃立刻便聽見了他倆低低的說話聲,忙點了燈往外跑,一把扯開門閂。

“娘,回來了。”花小麥衝她嘻嘻一笑,將孟鬱槐朝前推了推。

“唔。”孟老孃應一聲,先瞟瞟她,重點關注肚子,見她似乎並未有半點差池,還笑呵呵的,一顆心踏踏實實揣回腔子裡,轉而將目光挪到了孟鬱槐臉上,上上下下打量一回。

瞧著應該……是沒受傷吧?

她在心裡大大地吐了一口氣,臉色立刻陰沉下來,眼皮子一掀,頗有點不耐煩地小聲嘟囔:“這麼大的人了,一點分寸都沒有,你媳婦懷著身子,就為著你,還騰騰地往城裡趕,假使有個閃失,你拿什麼賠?回來了就歇著去,你們屋裡已是用艾草燻過了,這會子我困得厲害,可沒勁兒陪你們折騰。”

語畢,竟是抽身便走。

裝什麼無所謂啊?這會子扮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下午孫大聖來送信那陣兒,卻不知道是誰,給唬得臉都白了,上下牙直打架?

花小麥心中暗笑,偷偷地把手伸到孟鬱槐背後。使勁掐了一把。

孟某人吃痛,忍不棕頭瞪她,繼而清清喉嚨,有點不自在地道:“娘,對不住,讓你擔心了。”

孟老孃腳下一滯,卻並不曾回頭,只在嘴裡“嘁”了一聲表示不屑,自顧自進房,砰地關上了門。

“呀。娘生氣了……”花小麥頗有點幸災樂禍地撞一下孟鬱槐肩膀。“要不你就照柯叔說的。在娘門前跪一宿?興許能管用。”

“別胡鬧。”孟鬱槐無奈地搖搖頭,“如今也不早了,讓娘先歇著吧,明天一早我再跟她好好說。”

說罷牽了她回屋。

靠窗的案上。暖黃燈光亮了起來,在地下洇出一圈一圈的光暈。

房中還殘留著一點艾草的味道,鑽進鼻子裡不大好受,花小麥探長胳膊將窗戶開了一條縫,轉過身,就見孟某人坐在桌邊,正倒茶來喝。

擔驚受怕了一下午……不對,確切地說,最近這幾日。她那一顆心壓根兒就沒踏實過,專往那讓人心驚肉跳的方向思忖,越想就越覺得害怕。好不容易啊,這人終於真真切切地回來了。

她在原地立了片刻,忽地就抬腳走過去。搶過他手裡的茶杯往桌上一扔,接著便摟住他的脖子,腦袋往他肩窩裡一埋。

“嚇死我了……”

先還只是有點哽咽,逐漸抽抽搭搭,越哭聲音越大,最後乾脆就嚎啕起來。

終於能哭了,怎麼都得嚎個夠本才行,這一下午可真憋壞了。

孟鬱槐將她環在懷裡,曉得她這半日是給唬得夠嗆,也便不阻止,只一下下輕輕拍她的背。

花小麥敞開喉嚨哭了一陣,嗓子有點疼,終於肯將腦袋自他肩上拔起來,抹一把臉:“你好歹哄我一下……”

話音未落,那人便握住她的後腦勺往下一摁,嘴唇湊了上來。

是個充滿侵略性的吻,動作強硬完全不容拒絕,一上來就是猛烈的唇舌糾纏,呼吸急促,要吃人一般。

花小麥被他牢牢箍在懷裡動彈不得,索性由著他去了,可時間一長,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一開始只是吻而已,後來這傢伙的動作越來越不老實,將她拖到腿上一坐,手就開始胡亂摸索,往衣裳裡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