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中的張豺已經被四境各地的急報攪得心神不陰,李農之叛未平又聞石遵起兵,張豺欲先平李農上白之軍,再回師擊之。怎奈如今石遵實力發展迅速,豫、洛之地紛紛歸附,洛州刺史劉國率其人馬也一同加入叛軍。他這個太保剛安定鄴城沒多久,沒想到趙國邊軍盡數反之,比之先前更加兇險。

連日的噩耗使他乾瘦的臉上,更是削峻,眼眶都深陷了。

“張將軍,不好了,如今石遵的前鋒大將石閔,率所部,已到蕩陰,與鄴城不足百里。叛軍聲勢浩大,旌旗蔽日,趙國各州郡紛紛望風而降。”一斥候喘著粗氣,在堂下伏身來報。

“吾已知曉,退下。”張豺冷冷的說道。

那斥候情急,忙說道:“賊勢甚重,望大人早做決斷。”

“退下!”張豺怒聲說道。

那斥候聽張豺厲聲呵斥,膽戰心驚,連滾帶爬的出了張豺府邸。

“飯桶,飯桶,死灰怎可復燃,恨當時不殺石遵,今聖上已立,他這是謀逆。”張豺猛的扔掉了案几上的水杯,堂下婢女侍從皆惶恐下跪。

其弟張雄勸諫道:“哥哥,唯今之際當速速擊敗叛軍,不使賊寇得逞,臣弟料想其眾雖廣,然必有人脅迫而入者,以鄴城精銳擊之,當可行也。”

張豺嘆氣道:“今我鄴城之師,兵圍上白已多日,眼看李農如冢中枯骨,不日可定,吾深恨之。”

“叛軍前鋒乃石閔,其人奮勇,且與李農素來交好,故而進軍神速。”張雄眉頭緊縮勸諫道,“李農,疥癬之疾。石閔,腹心之患,若能除石閔,李農當不足為慮。”

張豺奮力敲打桌子,“恨不把那些漢人一網打盡,吾輩悔矣。”

張雄說道:“兄長莫急,上白叛軍已屬強弩之末,不足為慮,當速詔張離回師,與鄴城之眾共擊石閔於蕩陰。”

張豺略一恢復平靜,“雄弟之言甚妥,你與張離引軍共擊叛軍,事成我自當上表天子,封爾等為萬戶侯以國事託之。”

張雄更進一步言道:“吾從宮中人等聽說,石閔此次起事應與石韞有關?”

張豺聽聞,眉頭緊蹙,乾瘦的臉上更沒有幾處空間了,問道:“那個石宣幼女後來我聽劉後言及,不是已經擒住了,死了嗎?”

“據屬下私下查證,沒有。”張雄細細說道,“這次平梁犢之亂,石閔出死力,一馬當先不顧身死原是燕王石斌拿住了石韞,只是後來被人轉移了,不知往何處?石遵能有今日之謀也是石韞的提醒。”說著把當日長樂宮內樂工的供詞給張豺審閱。

張豺看罷,抬頭死死的盯住張雄,“轉移石韞者是何人!”

“還是石世。”

張豺與張雄商議間,一侍從匆匆而來,伏身拜道:“大人,宮中傳話,太后於與陛下,邀大人往宮中一敘。”

“哈哈,”張豺對著張雄笑言道:“到底是孤兒寡母,沉不住氣,且待汝往宮中一會,儘可釋懷。”

張雄忙問道:“哥,那件事?”

“汝兄心中有數。”

劉太后和皇帝在銅爵臺上召見張豺。

張豺款款步上高臺,進入殿內,伏身拜道:“臣豺,拜見太后,陛下”

劉太后忙起身,請左右扶起張將軍,言道:“張將軍快快請起,如今宮中傳聞,彭尊王石遵起大軍往鄴城殺來。”劉太后看向石世轉頭張豺說道,“陛下年幼,聖心不安,舉國大事皆託付於將軍,將軍可有對策?”

“太后陛下放心,石遵逞一時之利,先帝屍骨未寒,卻不行孝悌忠信之事,我趙國之中人人得而誅之。”

石世不安的說道:“太保,朕聽聞石遵傳檄鄴城,言及有人閉塞聖聽,授官以私恩,賢陰之士皆被貶斥……”

張豺未等皇帝說完,起身疾呼道:“陛下,如今先帝梓宮尚在琨華殿,我定當追隨先帝而去,以安聖上之心。”

劉太后大急道:“張將軍何處此言,我趙國大事皆仰賴將軍了,將軍可不能棄我等孤兒寡母於不顧。”

趙帝石世雖然年幼但經過劉後的教訓此時也頗有人君之像,只見石世緩緩離開御座,向張豺走去,牽著他的手站在銅爵臺的邊上,銅爵臺去地三百七十尺,巍峨高聳,直衝雲霄,趙國錦繡河山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