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王伯身體復康健(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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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北國的都城如今,也是華燈初上,張燈結綵,街道帷幔佈置,於道路交匯之處佈置戲臺,好不熱鬧。城中國人也穿戴一新,攜妻抱子,準備著這立國以來頭一遭的上元節。
佳節日益臨近,這燕都棘城的集市中南來北往的客商穿行於此,四周入境的貨殖也漸漸繁多,交易也日趨頻繁。天下熙熙皆為利來,這燕國強盛自然也吸引四方商客。
這不,上元節這日,城門開關時間還未到,一隊隊商旅在寅時起,就等待在城門口,一簇簇的等待擁擠不堪,也不顧北國的寒意。卯時初,遠處東方的日頭升起,朝霞薄霧正噴薄而出,天色漸漸大亮,離開門的時間也越來越近了。
只見城門令緩步登上城樓,向等待入城的行人和客商宣佈燕王召命:“燕王召令,大燕國十二載,正月十五,適逢上元佳節,燕王普天同慶。棘城暫停宵禁,城門不閉,各坊市間皆可自由往來。汝等無論來自何方,僅須驗陰照身,貨物查驗一次,便可入集市自由交易。燕王十二年元月十五日。”
“咚、咚、咚。”鼓聲敲響,緊閉的城門在鼓聲之中緩緩開啟。
潮水似的人流從城外湧入,一時之間城門處喧囂熱鬧,南來北往的客商漸次進入。
這商人的嗅覺向來靈敏。這燕國如今雄據北國,兵勢、財貨、人才皆冠絕一時,雖居一州,其勢比石趙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今又兼收高句麗、宇文兩部之利,加之這是棘城舊都最後一次大集市,又恰逢上元節,晝夜不閉市。這商販,從四海匯聚而來,南至閩越,西及雍涼,北到北海,東達扶桑,皆匯聚於此,欲大賺一筆。一時間城門過關之處宣沸盈天,查驗貨物的官吏一刻也不曾停歇。
“唉,這東邊來的客商向來就是些東珠皮草之類的,您這隊怎麼皆是鐵砂,銅礦?”
城門一老吏查驗一隊自高句麗來的客商頗多懷疑。
這人雖只作登記勘驗的文書,然久在其位,早就練就了一雙慧眼,對貨物客商一望便知。
只見那老吏起身,看看貨物又看看那些商人,只見那些商人手部虎口處有些許老繭,看見有人靠近,不自覺的摸摸腰間。後面押運貨物的人雙肩緊繃,一副戒備的模樣。不像是商人,卻有點軍士的模樣。
老吏心中大疑,不做聲,意欲命守備,向城門令稟告疑情。
正在這時一隻大手搭在那人的肩頭。回頭卻見一高高瘦瘦,頭戴卻敵冠,身穿袍襖,外罩金光細鎧,腰配龍雀大刀的武士,下著裲襠甲。一眼望之便是王城都尉。雖品級不高,然貼近中樞,所交往者俱是王公大臣,所以一般官吏都賣其面子。
老吏慌忙拱手作揖道:“不知都尉大人到此,小人有失遠迎。”
“無妨。”說著那武士從胸前出腰間取下一塊腰牌呈於那人,卻是軍械司的腰牌。
“這些貨物是軍械司所要之鐵砂銅礦還望老吏通融。”
那武士忽又轉過神色,笑顏道:“今天諸事繁雜,老吏還未吃朝食吧。”言罷從身旁拿出一塊噴香胡餅遞給他,那老吏接住,卻見餅底卻有硌手,細摸一看,確是一塊小碎銀子。
那武士還是笑眯眯的說道:“如今遼東平定,打仗的沒的去處,看著別人行商坐賈大得其利,也想著來做生意,沒眼力勁兒,莫怪。”說罷只向那幾人使眼色,那隊商旅也躬身向那老吏作揖,口中言稱第一次做生意,不知禮數。
那老吏看看那武士,又看看那隊商旅,略微一遲疑,說道:“放行。”
那武士躬身致謝,直引這隊人往城中而去。
在靠近城頭的望樓之中,韓壽巡視各處,於這邊停下腳步,看著那隊商旅進去,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向身邊的侍從說道:“事不宜遲,我們往那人府上去吧。”
城內慕容翰府中,如今太陽確是已經完全升起,內室也被早春的朝陽照的一片敞亮。
慕容翰從平宇文一戰身負重傷以來,一直臥病在床,許久未曾落地。多虧的侄兒慕容霸和段先的悉心照顧,暗中得到公孫貴嬪的提點,加上韓壽悉心調配的參湯藥劑,如今傷情已大為好轉,前幾日已經能下地走路了。今天他已聽聞如今都中舉行上元集市,心中也是一陣歡喜。這一日吃過朝食,飲過湯藥,頓覺身輕體健,試試筋骨,除了箭傷處有些疼痛之外,餘下大部都將要康復。
於是便在庭院之中兀自揮起戰刀,又拿出弓箭,到底是寶刀未老,抬弓搭箭,“嗖、嗖、嗖”只見直入靶心。
“好。”卻聞得庭院旁有一人叫好。循聲望去卻見一頭戴進賢冠,雖穿著小袖長袍,卻是右衽的漢制,腰間卻佩這一根金玉腰帶,下身卻穿褲褶,到底是胡漢雜糅。
“原來是韓大人,快請快請。”說罷收其刀箭,延請韓壽往內室而去,命人奉茶,自己去更衣。兩人相對而坐。
“建威將軍,襄平一別今日才見,失敬失敬。”韓壽率先說道。
“多謝韓大人的參藥,如今身體已是大為好轉。”慕容翰拱手致意。
“建威將軍那裡話。”韓壽微笑道,“下臣舉手之勞,如今諸侯並立,將軍千金之體,對於燕國萬無有失啊。”
“如今國勢紛擾,幸賴諸位大臣,王公戮力同心,我燕國方得穩固。”
“我燕國有今日之勢皆有賴於將軍,若無將軍,燕國不復有如今之勢。”
慕容翰卻是心驚,忙道:“韓大人此言差矣,我燕國之勢皆賴燕王,燕王在上我等做臣子的,定當恪盡職守,盡心竭力。”
這時烹茶的水燒開了,一旁的侍女慌忙上前,拿起茶壺,向那將細細研磨好的茶粉和著香料沖泡。
分成兩杯,各奉於二人。
韓壽緩緩舉起的茶杯,輕輕一珉。
“燕國之勢,如今積重難返,若只見其表,當如烈火烹油,花團錦簇。如不見其裡,其勢危矣。”
慕容翰卻是上身一陣微顫,隨即恢復平靜道:“韓大人之言可有憑據。”
“若無憑據何來有此之說。”韓壽放下茶杯道,“將軍,慕容軍擅自出擊,引宇文之役豈止是貪功?高詡、劉佩身死豈非能免?高句麗之役遼東世人紛紛出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