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日晚,薛修德教授滿臉笑意地從手術室走出時,就迎面碰到了一個老熟人,也就是骨科三病區當前的行政主任,餘秋化。

與薛修德教授的高高瘦瘦,顴骨外凸不一樣的是,餘秋化的身材,就比較中正很多,比薛修德更矮一些,更圓滿一點,但也沒什麼贅肉。

而且餘秋化的面板看起來很厚重,有一種山村老幹部的感覺。

“老薛,我聽曹臨講,最近那個錄製手術影片的裝置,在你們組上啊?”

“你大概還要用多久?我這邊最近可能要用到,好醫術那邊他邀請我說,讓我再錄製幾個課程。”餘秋化看似非常隨意地走在了薛修德的旁邊。

兩個人走在一起,很像是兩個知識分子湊在一起,也還有一種復古的感覺,因此吸睛不少,可一路走過後,認出來兩個人後,都是不敢打擾。

真正的教授,出來閒逛的就不多,組隊出來閒逛的更是少之又少。

而除了教授會在兩個教授正在說話的時候打斷,其他人都不敢做這樣的事情。

薛修德的笑容半僵,就回說:“餘主任,你如果要用裝置的話,隨時提前一天通知我,我馬上就把裝置還給你。”

裝置是餘秋化買的,也是餘秋化成了主任之後,去外面開拓生意的時候,專門購買回來用以手術影片的拍攝,然後可以用作同行交流、還能用作在一些專業的醫學同行交流網站上當作課程出售。

更何況餘秋化就是主任,薛修德不會也不好去和餘秋化爭奪這個屬於餘秋化組的錄影儀器的使用權。

大不了他可以再多買一套都可以。

餘秋化聽薛修德這麼配合,這麼給面子,笑容就更加燦爛了:“薛教授,我這不是這麼隨口一問嘛,你也別當真,你先用好了再給我也不遲。”

要手術錄製影片的儀器,只是餘秋化找薛修德的一個藉口,相當於是討賊檄文。

接著說:“你上次給我說,要我幫忙牽頭,給你搞一個新術式的手術授權的安排,你們組現在的小周,在錄製手術的影片,就是為了這件事而準備的吧?”

魔都九院是非常開放的院校,天才並不少。要破格拿三級甚至四級的手術授權,也不是什麼需要摳摳搜搜地藏著掖著。

放在明面上的次數並不少,只是新術式的開展授權,這倒是極少數的一次了。

這種事,一個單純的帶組教授,不太好安排,得餘秋化主動站出來牽個頭,把創傷外科的資源都稍微整合一下,到時候才好安排。

就薛修德一個人單打獨鬥,肯定不行。而且,以後餘秋化要弄類似的事情,也需要薛修德的幫助,餘秋化肯定不會拒絕。

只是,餘秋化還從自己的總住院那裡得到了一些訊息。

所以餘秋化索性一次性就把事情說明白了:“老薛,你看,這是什麼新術式啊?能不能什麼時候有空,在科室裡稍微分享一下呢?”

曹臨暗示了周成暗裡有私貨,但是曹臨也從毛雨軒的嘴巴里摳不出來任何細節。所以餘秋化就只能自己親自上陣來問。

薛修德的雙眼快速閃爍起來,深吸一口氣,道:“餘主任,上次辛苦您的事情,的確是為了小周的手術授權的事情而準備的。”

“不過吧,之前我也聽曾老師說過了,還怕小周麻煩到餘主任您,所以就不多勞煩餘主任您多費心了。”

“再則,小周現在要做的術式,屬於公司的私人課題,不是正式立項的那種。屬於商業機密級別,也不好提前說開。”

薛修德神色平靜,整個人看起來相當有些儒雅和書生氣,但說的話卻不客氣。

餘主任的稱呼仍然生分,也提醒了餘秋化別忘記了,當時周成來骨科三病區,是曾老親自安排的,餘秋化義正嚴詞地拒絕了,是曾老動用了自己的手段,把毛雨軒給掀了。

到一半想到有可能有好處了,過來聞騷,要點臉?

餘秋化老臉都不知道臉紅是什麼樣子了,看了看薛修德一臉戒備的樣子,就笑了笑,說:“老薛,你還是這個樣子,對我好像是有什麼敵意似的。”

“我也就那麼隨意一問吶。你別往心裡去。”餘秋化笑了笑,也不敢和薛修德深入地多說啥。

當年,他與薛修德是可以互相競爭主任的位置的,當時,餘秋化以為自己必敗。因為薛修德再怎麼說,也是院士的學生,至少有師徒的情分在。

可誰知,在關鍵的時候,曾老幫忙的是年紀更輕的劉奕平,直接把更加年長的薛修德給丟了。

薛修德很氣,餘秋化很意外,坐上了主任。

也差不多能夠猜到下一任的主任位置肯定非薛修德莫屬,其實也很好奇,現在的薛修德到底在做些什麼。

他有沒有機會連任一下的可能性,還有沒有曾老,也還是不重視薛修德的可能性。

之前,曾地緯為了把周成塞進來,把毛雨軒給掀了,這件事讓餘秋化爽了好幾夜,可是近些時日,餘秋化就覺得,可能曾老把周成安排過來,是來給薛修德送底蘊的,而不是為了把熟人殺掉。

再加上從曹臨那裡打聽到的閒言碎語,餘秋化仍然不死心,所以只能來打聽。

不過,八字還沒一撇,周成再怎麼逆天也就是個少年,就算他是骨病科裡面那樣的變態,時光仍然鎖住了他,資歷和積累不夠,就是他最大的短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