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帝王都(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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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浮落乘風去,一點香魂入夢來。
搏卻經年寒鬢冷,粉肌洗盡篋奩衰。
忽聞細巷鸞鈴遠,何處蕭郎自徘徊。”
字跡雋永,墨色如新。楚夕若悵然若有所失,俄頃忽覺觸手一物,低頭所見,正是少卿一隻汗水涔涔的溫熱手掌。
少女兩片臉頰微微泛紅,便同他這般默立良久。耳中只剩彼此呼吸漲落起伏,撩動各自細膩本心。
皓首青絲,崢嶸華髮。芳菲化雪,願付此生……
既將秦松篁夫婦安葬,二人也再沒了理由多待。只是在臨動身前,楚夕若卻頗執拗,非要將院中內外全都打掃停當。如此又遷延半日,二人這才動身啟程,便一路前往望日樓而去。
他倆曉行夜宿,途中難免因秦氏伉儷之死心緒低落,又經數日顛沛過後,總算在下月初三抵達汴梁地界。
甫一入城,少卿便登時被眼前繁華景象驚得瞠目結舌。但見沿街兩側,商戶鱗次櫛比,喧囂鼎沸,行人往來眾多,衣著各異。摩肩接踵間,陣陣牛馬嘶鳴夾雜貨郎高呼叫賣,同酒肆旗亭中濃烈醇香直上青天,攪動汴河之上陣陣漣漪輕泛。
橋上彩燈如織,流蘇低垂。信步置身其間,目之所及直抵朱雀門後百十餘座巍峨殿宇。簷牙飛轉,虹陛接天,層甍返宇,華彩靡絕。若在正午曦日最盛之時,眼前更似鎏金作殿,碎玉成閣,直令人心生肅穆,暗自嘖嘖慨嘆。
“汴梁乃是天子帝都,世間精華所在,自然同某些荒山野嶺大不相同。”
見少卿一副少見多怪,楚夕若不由嘴角輕撇,鄙夷之情溢於言表。少卿微微一怔,隨後卻大搖其頭,煞有介事般道:“這是自然,不過要我說這城裡面的風景固然美極,可其中最是好看的……那也非這些來來回回之人莫屬。”
“你說什麼?”
楚夕若不明所以,循著他目光望去,所見卻是橋上三兩偕行少女。青衣翠襦,素手纖腰,一顰一笑如蘊萬種風情,倒也頗有幾分動人姿色。
“到底是天子帝都,便連生出的人兒,也要教尋常地方美出許多。”
少卿眉飛色舞,更是將天子帝都與尋常地方几字刻意抬高許多。果然,楚夕若聽後臉色登時一沉,卻又礙於大庭廣眾不便發作,便只惡狠狠朝他瞪看。
“你看左邊那位綠衣姑娘,她笑起來便比你好看許多,還有旁邊那個……”
少卿暗自忍俊不禁,卻偏偏意猶未盡,反倒繼續評頭論足。楚夕若忍無可忍,將他一把推開,忿忿然大聲叫道:“既然如此,你怎的還不前去巴結討好?免得等待會兒找不到了,再來同我追悔莫及!”
“你還別說!像你現下這般氣惱模樣,總是要比她們有趣許多啦!”
眼看她抬腿便走,少卿一邊笑著發足追趕,一邊伸直手臂,便往少女手腕抓去。楚夕若方在氣頭,見狀自然全沒好氣,運起內息一拂衣袂,便要將他掙脫。
可少卿既有秦松篁畢生內力傍身,同先前早已不可同日而語。二人肌膚相觸,楚夕若頓時周身大震,但覺他手間似有一塊無形磁石,將自己牢牢吸附貼上。
“顧少卿!你快放開了我!”
少卿笑道:“教我放開可以,只是你也得答應我,再不能自個兒亂跑一氣。”
二人兀自糾纏不清,那橋上卻又忽然傳來陣陣騷動。往來行人當中不乏好事之徒,一時紛紛趨之若鶩,蜂擁轉向那橋面而去。
眼看著彼處之人越聚越多,少卿不禁好奇心起。遂總算將手撒開,訕訕說道:“不然……咱們也一齊過去瞧瞧?”
“你愛去便去,我才懶得同你囉嗦!”
楚夕若氣猶未盡,猛對他白了一眼。孰料少卿竟渾不在意,聽罷只大咧咧道了聲好,便興沖沖往人群聚處直奔。楚夕若氣得渾身發抖,低啐一口拔腿想走,又怕少卿獨自冒冒失失,反倒莫名惹來禍端,無奈只得強抑怒火,氣鼓鼓和他一同往橋上走去。
“官爺!請……請您自重身份!”
少卿擠過人群,堪堪湊到近前,耳邊便響起一記少女嬌叱。聽聲音慌慌張張,好似已被嚇得渾然六神無主。
同她對面站著的,則是個官軍模樣之人,眼下正扯開嗓門大叫:“少廢話!你踩壞了軍爺的靴子,難道想拍拍屁股就走人不成!”
少女急道:“我……我剛才明明都已經說過了,情願合作原價賠償!你們……你們可別欺人太甚!”
“賠?”
旁邊又一官軍嗓音尖銳,瞪大了眼睛替同袍幫腔:“小丫頭看仔細了,我這兄弟腳上穿的,那可是朝廷派發的官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