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你這話又是什麼……”

馮洋微一怔神,這才猛然發覺中計。本來燦爛笑容霎時僵死在臉上,著實詭異至極。

“若依我看,你也不必自暴自棄。說不得哪天雲開霧散,你便忽然間頭腦靈光,把一切全都知道了呢?”

少卿捧腹大笑之餘,口中不忘冷嘲熱諷。馮洋老羞成怒,端的忍無可忍。大叫一聲,不顧身畔孟洵苦苦勸阻,劈手開啟牢門,氣勢洶洶直奔少卿而來。

這鐵籠裡雖說軒敞,畢竟無處躲避。而少卿內力全失,更同樣不是旁人對手。頃刻但感胸中煩惡大盛,正是被馮洋一腳踹在脅下,“砰”的一聲重重摔向角落。

少卿冷汗直冒,未及回過神來,馮洋又如凶神惡煞,以左膝將其凌空頂在籠壁之上。雙手左右開弓,一連十數記耳光下來,直打得其人兩片臉頰高高腫起,自唇角汩汩滲出血來。

“你不是很得意麼?怎的偏偏又不說話了?”

馮洋狀若癲狂,膝間較力,死命抵住少卿小腹。少卿渾身骨痛欲裂,卻又不肯示弱。嘴角一咧,笑晏晏道:“這天下之人形形色色,可如閣下這般自以為是,又蠢笨如豬的……我倒還真是頭一遭遇見。”

“我……我看你多半是活的不難煩了!”

馮洋一腔怒火直衝天靈,忿忿然左望右望,終於將目光落在外面桌間,一口三尺青鋒之上。

“你既找死,爺爺今天便成全了你!”

孟洵大驚,趕緊上來相攔。可馮洋而今狂性大發,又如何再聽得進旁人隻言片語?兩者身軀甫一相觸,孟洵頓覺一股巨力陡自肩頭傳來,蹬蹬蹬向後連退數步,一張面孔也同樣轉作煞白。

“小畜生!我非把你碎屍萬段,看你還敢不敢再囂張!”

馮洋雙目血紅,提起劍來便刺。所使雖算不得什麼精妙法門,對付當前少卿卻已綽綽有餘。少卿對此似乎並不意外,一時只管閉目待死。而若說心中唯一所遺憾之事,不過乃是未能報答恩師十數年來敦敦教誨之恩,思來未免著實慚愧之至。

風聲颯颯,漫卷勾連……

少卿心頭一懍,睜開眼來再看。卻見面前二人皆已莫名其妙委頓在地,只剩口鼻間一絲氣息留存。

他又驚又奇,一時瞠目結舌。忽在鼻扉下嗅得數縷蘭燻麝越,旋即一道綽約清影如憑空驟現,遂在那籠外盈盈站定腳跟。

“柏姑姑!”

少卿先是一怔,後又大喜。急不可耐朝她湊近,歡欣之情溢於言表。

“當初我就同你說過,這姓楚的必定不懷好意!怎麼樣?事到如今也果然全都應驗了吧!”

柏柔沾沾自喜,不免覺自己頗有先見之明。口中撲哧一笑,話裡話外不無調侃:“哎呦!還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怎麼剛剛隔日不見,咱們這位英雄了得的青城山少公子,便教人給欺侮到了這般田地?”

“柏姑姑!原來您總歸是不願見我死的!”少卿白眼一翻,心中卻畢竟感激她的救命之恩。

“你這是什麼話?”

柏柔面露不屑,足尖稍動,自腳邊馮孟二人身上各自踢了幾踢。

“教主既把你這小傢伙兒交到了我的手上,我自要擔保將你囫圇個的帶回到他身邊。否則縱然他不肯責怪,我自個兒也是再沒臉面待在教中了。”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咱們這便回青城山去!”

她目光玩味,拉起少卿便要快走。未曾想其卻忽一閃身,反倒將自己避開。心中錯愕之餘,不免微微有些著惱。

“怎麼?你莫非是捨不得那楚家丫頭,想要同她把事情分說清楚?”

“自然不是!”

少卿頰間微一泛紅,匆匆掩飾侷促,“只是如今各派本就認定是我盜走了秘籍,咱們若就這麼一走了之,豈不教旁人更加對此深信不疑?”

“你平日裡不是聰明的緊麼?怎的連這點小事也瞧不通透?”

柏柔氣往上湧,直接脫口而出道:“什麼偷了各派秘籍?這分明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他楚人澈既鐵了心要同本教一爭高下,你以為憑你一個小猴崽子便能教他回心轉意?哼!只怕還不等把事情說出個所以然來,你這條小命就早已給白饒進去十回八回了!”

言訖,她便再度來抓少卿手腕。渠料二人肌膚相碰,柏柔竟忽勃然變了臉色。等到收斂驚悸,遂秀眉緊蹙,沉聲問道:“你的內力都到哪裡去了?”

少卿苦笑不迭,便將白日之事大致道來。柏柔聽罷,不覺義憤填膺。恨恨一拂衣袖,跳腳罵不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