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靴踩動黃沙,發出了咯吱咯吱的響聲。諾克圖安將目光投向街道的遠方,看到的卻依舊是一成不變的破敗建築,和滿地的骸骨。

是的,屬於人類的殘骸。它們大多已經化為了白骨,被黃沙半掩埋著。骨骼上看不出傷痕,但是從骸骨身上被黃沙劃出的裂痕來看,這些人都得死了有幾百年了,甚至更久。

嗯……也許面前的這種情況能夠解釋一下為什麼內城之中會如此安靜吧……不,也不太對。諾克圖安皺了皺眉,彎腰撿起了一顆頭骨。

手中的頭骨已經不再是花白的顏色,而是染上了一層擦不掉的灰色和淡淡的黃色。頭蓋骨早已沿著骨縫裂開,裂縫中填滿了黃沙和一層黑色,乾燥的油泥,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息。

不對,情況不對。隨手丟掉手中的頭骨,諾克圖安靠在了一處勉強沒有倒塌的牆壁背陰處,託著下巴思考了起來。

這些人,死了太久了。屍體都已經完全白骨化,又被風沙侵蝕成這個程度,可為什麼一具新鮮屍體都找不到?

幾百年沒人進過內城?諾克圖安絕不相信這種事情。城裡肯定還有人,或者說,還有不少死了沒多久的屍體,並且數量大概不會小於這滿街的骸骨的一半……

若不是如此,面前這副骸骨遍地的場景就有些太過於離譜了。

“噗……”

“嗯?”

耳邊突然傳來了一聲像是踩在黃沙之上的聲音,瞬間將諾克圖安從沉思之中拉回了現實。聲音好像來自背後牆壁的不遠處,很清晰,同時,自己也聽得出一種小心翼翼,或者說是……像是不想被獵物發現的獵人一樣的感覺。

諾克圖安立刻輕手輕腳的將長劍拔出了劍鞘,隨後整個人躲在了牆後的陰影之中。自己非常肯定,整條街道上站在明處的絕對只有自己一人。

那這個突然出現的腳步聲,在這種情況下就顯得有些不善了。諾克圖安以半劍姿態握緊了手中的長劍,繼續全神貫注的聽著身邊的動靜。

沒有聽到腳步聲再次響起,不過自己肯定聽到了熱風被什麼東西割開的聲音,以及夾雜在風中的黃沙拍打在某種皮革上的聲響。條件反射一般記住了所有的這些聲音特徵,諾克圖安在腦海中迅速勾勒出了一個人型——

穿著皮甲,手持一把鋒利的短劍,正以相當低的姿態一動不動的趴在不遠處的廢墟之上,一動未動——

相當標準的伏擊姿態。並且,刀刃朝向也好,對方姿態的方向也好……都是衝著自己的。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也許自己應該主動一點?

清了清嗓子,保持著握劍警戒的姿勢,諾克圖安最終選擇了主動打破這種詭異的對峙。

“朋友,不管你是誰……現身吧。你就在這面牆後。為什麼不出來,咱們兩個好好的來聊一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