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視心中最濃郁的黑暗……

是要我也去面對自己心中最不願意觸及的那一部分嗎?可是,自己已經幾乎丟失了所有有關那件事的記憶,就算是想要去回憶,去面對,也一樣困難重重。

也許,再等等吧,現在大概還不是時候。前路尚不明朗,自己也還沒到達城市的中心,等到那時候再去注視心中的黑暗也不遲。

重要的還是現在……還有更多的問題等待自己去解決呢。

佩佩帶走了老人的屍體,也不用自己再費勁去埋葬了。諾克圖安從自己的腰包中拿出了那支依舊在如同幻象一樣燃燒的樹枝,同時轉頭看向了通道更深處。

啊哈,今天也許是自己的幸運日。

就在通道的盡頭,一扇門的輪廓被火光隱隱約約的照亮了。那是一扇簡陋的雙開木門,也許正是地下城的入口。

真希望這裡能有一些可以正常交流的人,乾屍,沙漠,黑暗和寂靜,這些東西自己已經受夠了。

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諾克圖安邁開腳步,走向了通道盡頭的大門。映照在大門上的火光隨著諾克圖安的靠近越來越亮,他也逐漸看清楚了大門上的細節。

是啊,和升降機,還有通道入口一樣,這扇門也像是廢品拼湊起來的破爛,看起來搖搖欲墜的。

嘗試著伸手推了一下大門,這堆破爛如自己所想的一樣,發出與通道入口大門一模一樣的呻吟聲。生鏽的鉸鏈艱難的轉動著,諾克圖安幾乎整個人都貼在了門上,這才緩緩的將其開啟了一條縫隙。

一束昏暗的光芒從門縫之中射出,剛好照在了諾克圖安的側臉上。他側頭看向了光源,那是一盞骯髒的油燈。而油燈之後,則是一個面無表情的男人。

“新人?進來吧。”

相比於諾克圖安的吃力,他僅僅單手便輕鬆的開啟了吱呀作響的大門。一股陳腐的氣息混雜著腥味撲面而來,諾克圖安皺了皺眉,不過最終還是走進了大門,將目光投向了正對大門的方向……

隨即,他便呆在了原地。

諾克圖安想過相當多的可能性。他曾認為地下城可能是貧民窟,可能是埋骨地,哪怕是充滿了比干屍更噁心的東西呢,他都曾經做過應對的心理準備。只是,面前的場景,卻與他心中所想的完全不同。

自己的面前沒有街道,沒有居民,有的只是一片散發著濃重腥味的湖泊。水面上覆蓋著一層看不出厚度的灰色泡沫,發臭的水藻和死魚堆積在碼頭的邊緣,糾結成了一個個令人作嘔的腐爛團塊。

這裡……真的是地下城?自己沒走錯吧?

“這裡是水沒城……或者說按地面上的說法吧,地下城。”

提著油燈的男人或許是看出了諾克圖安臉上的疑惑,簡單的為他介紹了一下面前的這片死水潭。隨後便在懷裡掏出了一個生鏽的哨子,用力將其吹響。

尖銳的哨音大概傳出了很遠,因為諾克圖安足足等了一分鐘後才聽到水潭的深處傳來了回應的哨聲。

“等著吧。會有人送你進去的。”

收起了手中的哨子,男人將油燈掛在了碼頭的燈臺上,隨後打著呵欠走向了燈光之外的黑暗之中。

周圍又安靜下來了,只能偶爾聽到水面上泡沫破裂的聲音。窮極無聊的諾克圖安只能將目光盯上了水面上灰色的泡沫,猜測下一個破裂的可能是哪個。

等待的時光持續了很久,諾克圖安才被一陣搖槳的聲音拉回現實。目光投向了水潭深處,那裡似乎多了一抹光,勉強照亮了一條破舊的獨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