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鵬看李雲霞撲過來,他快速跳下茶几,順著李雲霞撲來的力量,將她輕輕一推,李雲霞失去重心,疾跑幾步,撞翻了對面的臉盆架子。

臉盆裡還有洗完手沒有及時倒的水,碰翻後,全部倒在李雲霞身上。

頓時她起來更為狼狽。

她更惱羞成怒,抓起一個茶杯就朝趙鵬扔過來。

趙鵬一把接住,又扔回去,砸的她手臂上,她唉喲聲,抱著手臂喊個不停。

喊了幾下,發現沒人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邊拍地一邊哭喊道:“青陽啊,你這個沒良心的,你只顧著自己舒服,把我們孤兒寡母丟在家裡被人欺負,你到底管不管啊,我沒辦法活了!”

房間裡,眾人都神情複雜,一邊看趙鵬,一邊看李雲霞。

只留下李雲霞乾巴巴地哭喊聲。

趙鵬則是重新跳上茶几,又蹲下來,俯身看著李雲霞,冷聲笑道:“這個時候你知道哭了,你早在做什麼?你不知道趙青陽是個什麼貨色?!作為妻子,你不知道相夫教子,做個賢惠的人,你整日仗著某些人的勢力,慫恿這趙青陽那個蠢貨在鄉里橫行霸道……”

“趙鵬,注意你的言辭。”趙正義又呵斥道。

趙鵬看眼趙正義,給他一個揶揄的眼神,又繼續對李雲霞說:“你想想,就你們家那個男人,他幾年內惹了多少事?若不是有人罩著,他不是要牢底坐穿。你說人欺負你,那別人被欺負又怎麼算?”

趙鵬用拳頭在茶几上捶了幾下,狠狠地說:“只准你欺負別人,不允許別人還手,世間有這道理嘛?若是天道就是這樣,那還有善良人活的空間嘛?好吧,你們嫌欺負鄉鄰還不夠爽快,這次甚至欺負到親哥哥身上。”

趙鵬說到這裡,轉頭看看房間裡其他人,看著他們冷漠憤怒的臉色,為父親悲憤不已,“你若是不知道,你可以問問在座的這些人,沒有我爸,他趙青陽能長這麼大?”

“是誰一把屎一把尿,既當爹又當媽抓養他的?”

“是誰,捨不得自己吃一口,寧願每天吃苜蓿菜,吃到肚子都呈綠色,將僅有的糧食讓給弟弟?”

“又是誰,為了給弟弟娶媳婦,沒日沒夜幹活,自己家裡窮得揭不開鍋,也千方百計幫弟弟找了媳婦?”

“又是誰,當弟弟和媳婦鬧矛盾,騎著車子往返幾十次,將弟媳重新從孃家求爺爺告奶奶找回來,讓他們重歸於好?”

“是誰,在92年大洪水的時候,把自家孩子放在炕上,衝進地坑院,頂著大水把弟弟家孩子抱上平地,自己差點被淹死?”

“是誰……”

趙鵬說著說著,慘然一笑。

“你啊,李雲霞,你們家的人,良心都被狗吃了嗎?”

“你們真的沒有一點點良心嘛,你們妄披一張人皮,但凡你們有一點點感恩之心,你們就知道那個三級殘廢的男人,他拖著瘦弱的身體,如何一點點給兄弟們掙扎出一條路。你們……”

他在茶几上坐下來,疲憊地說:“怎麼忍心?”

“怎麼忍心呢!”

房間裡,死一般的寂靜。

就連李雲霞也暫時停止撒潑,怔怔地坐在地上。

人們似乎都陷入了回憶,想起那些艱難的年代,一家人如何想盡辦法活下來的過往,一時感慨莫名。

然而,這是暴風雪前的寧靜。

趙鵬並沒有停止的意思,他只是中場休息。

休息完,他要繼續說。

他首先轉身面對著大伯,嘲諷地笑道:“你,趙正偉,堂堂的副處級幹部,跺一跺腳,這慶城人都要敬你三分。

你真是好大的官威啊,有你在,不管你親愛的兄弟做了什麼壞事,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可真是疼愛弟弟的人,長兄如父,果然是做得很到位。”

趙鵬話風一轉,“可是,你不知道你有幾個弟弟嘛?趙青陽是弟弟,那趙正直就不是弟弟嘛?你當初丟下家裡去當兵,明知道父親亡故,母親一個人撫養眾多孩子難上加難,你還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