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淄西郊,牛山之上。

數輛戰車並駕齊驅,追逐著一隻受驚奔逃的小鹿。

齊侯立在車上穩如泰山,只見他手握檀弓,左眼緊閉,右眼瞄準,屏氣凝神,忽的一箭撒出。

破空聲隨之而起,只聽見一聲哀痛的鹿鳴,小鹿腿部中箭一瘸一拐的逃入山林。

齊侯見了,趕忙衝著身邊的扈從們大喊道:“全都合圍上去,千萬不要讓它跑了!”

扈從們領了君命,駕著戰車一擁而上竄入樹林。

林間行車不易,有幾個腳程快的乾脆直接跳下馬車,打算與鹿兒競速。

齊侯惦著腳想要看看自己的獵物跑到哪裡去了,可茂密的樹林也遮蔽了他的視線。

正當齊侯打算命令御者跟進去時,後方突然有人來報。

“君上,上大夫晏嬰正在壽宮等候。”

齊侯一聽到晏子來了,眼角先是一抽,隨後方才勉強擠出些笑容。

“晏夫子來的巧啊!寡人今天獵了不少山珍,一會兒可以請夫子與我共享。”

語罷,他又扭頭衝著身邊的扈從們吩咐道:“待會給我把東西都搬到壽宮去。晏夫子來了,寡人不能讓他久等。”

臨淄郊外的牛山附近,是齊國曆代國君的專用狩獵場地。

而牛山山頂的壽宮,則是齊侯為了打獵方便,就近修建的一座離宮。

齊侯作為齊桓公的精神及物質雙重繼承者,自從繼位以來,他一方面高舉‘讓齊國再次偉大’的偉大旗幟。

另一方面,在‘個人特長’上也沒少發展,而且還走出了屬於自己的獨特道路。

桓公‘兔子專吃窩邊草’,而齊侯對‘草’不感興趣,他只對兔子感興趣。

在物質和精神方面,齊侯硬是做到了‘兩手都要抓,兩手還都挺硬’,可謂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

但他這一發展,可把晏子給發展毛了。

對於晏子來說,也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齊侯還不如學桓公‘吃草’呢!

畢竟‘吃草’可沒有打獵這麼費錢。

齊侯在公宮建座高臺,晏子都得給他諷諫兩句,而牛山上的壽宮可比高臺造價高多了,他又怎麼可能贊成呢?

但晏子不贊成不代表齊侯就不能建,畢竟再怎麼說,在齊國這一畝三分地上,還是他齊侯杵臼說了算。

至於如何避免正面與晏子產生衝突,那就要講究操作方法了。

對待這種情況,齊侯通常都選擇把生米煮成熟飯。

先找個理由把晏子給支出去,例如派他去國外聘問。

只要晏子不在,國內剩下的那些大夫們,無論是國夏、高張,抑或是田乞、鮑國等人,都不會在這種事上和他過不去。

但相應的,國夏他們也不會堅定站在他這一邊,畢竟在齊國,能讓晏子客客氣氣說話的,只有兩種人。

第一種,是齊國的國君,或者權勢與國君差不多的人。

第二種,則是齊國的民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