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戰車近前,宰予終於看清了他的樣貌。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孟氏家臣,素來有魯國第一勇士之稱的冉猛。

冉猛跳下馬車,大笑著走上山坡,一邊走一邊向宰予問好。

“宰子,沒想到居然是在這裡與你相遇。”

宰予也奇怪道:“怎麼不見孟子呢?通常不都是你替他擔任御者的嗎?”

冉猛聞言,哈哈大笑道:“平時的確是我替主君駕車,但每逢戰時,向來都是公斂子代勞。

我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武人,在戰場上能做的也不過是殺敵而已。

總不能讓我帶著孟子衝入敵陣吧?那也太不合禮義呢。”

宰予聽了輕輕點頭:“那孟子他們人呢?”

冉猛道:“孟子與陽子他們已經率先抵達梁山腳下汶水之畔,並在那裡佈陣防禦了。

對了,我這裡還有剛剛送達的前線戰報,您要看看嗎?”

冉猛一邊說著,一邊從懷中掏出幾份紙張。

因為攜帶方便,書寫簡單,現如今紙張已經徹底取代竹簡成為魯國軍隊的傳令材料。

宰予接過紙張,對冉猛等人說道:“走,咱們邊走邊談。”

幾人走下山坡登上馬車,沒一會兒,他們手下的隊伍便上了周道,行軍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宰予與冉猛先是寒暄了一會兒,隨後很快便切入正題。

根據前線傳回的報告,高張率領的齊軍水師進展神速,在拿下了陽州後,並未多做停留,而是直接南下駛入大野澤,防止被前來救援的魯軍在濟水之上截斷。

看他們的樣子,應當是在等待國夏麾下的齊軍步卒趕來後,直接由大野澤進入汶水,並與他們一起攻打須句。

而國夏所屬的萬人之軍則有條不紊在魯國境內行軍。

他們先是收割了谷地、陽穀的穀物,隨後又來了一個鬼魅般的折回,直接向西進入衛國,並將這些糧食交易給了衛國的商人。

隨後又再次向東進入魯國,開始收割陽州附近的新糧。

可謂是見一茬割一茬,割了一茬又一茬。

看他們這架勢,就好像不是來打仗的,而是專程來收糧食的一樣。

魯國今年本就乾旱,收成能有往年的六七成就不錯了。

如果再讓齊國人這麼割下去,就算最終魯國戰勝了齊國,也得元氣大傷、鬧起饑荒。

而明眼人也能看出,齊人的這種打法,擺明了就沒準備吞併魯國的土地,而是打算狠狠地坑魯人一把。

魯國西部邊境的城邑沒丟幾座,糧食倒是一粒都沒剩下。

而打仗時最大的支出部分就是糧食的了。

現在魯國還沒還擊呢,先支出了一堆糧食。

而齊人則是吃著魯國的糧食,不但自己沒消耗多少,甚至還不少賺。

這種事無論是哪個魯人聽到,都會感覺血壓上升。

但偏偏齊人這麼幹,魯國還只能乾瞪眼。

誰讓人家行動迅速呢?

開戰國書送到的第二天,齊軍便進入魯國境內,而魯國光是集結軍隊都得耗費十天半個月的時間。

以無準備對有準備,吃虧是必然的。

宰予聽到這裡,也總算明白為啥魯國大司馬叔孫州仇最近這麼著急上火了。

從魯軍開始集結算起,叔孫州仇連續下發了三道命令,催促各軍儘快向西鄙進發。

宰予先前還以為他是有多麼公忠體國,可現在一看地圖,原來叔孫氏的大片封地都集中於魯國西部。

叔孫州仇估計是害怕再慢幾天,齊國的鐮刀就割到他的腦袋上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