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買到了合適的鞋子,卻說:我忘記帶量好的尺碼了。

於是就返回家去取量好的尺碼。等到他返回集市的時候,集市已經散了,最後沒能買到鞋子。

有人問他說:為什麼你不用自己的腳去試一試呢?

他說:我寧可相信量好的尺碼,也不相信自己的腳啊!”

公冶長這話剛說完,同學們中立馬有不少人當場憋不住了。

誰還不知道公冶長這是在諷刺子路不懂得變通。

子路被說的老臉一紅,簡直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正當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時,孔子從內室裡走了出來。

子路見了夫子,忙不迭地走上前去,準備向他請教。

“夫子,子我他……”

宰予見了夫子,也是渾身一激靈。

他今天在朝堂上冒險進言,也是擔了很大風險的。

換而言之,他也不知道夫子會對他的行為產生什麼看法。

孔子望著一臉心虛的宰予,又看了眼毛毛躁躁的子路,只是嘆了口氣。

“仲由啊!你身為士卒的統帥,現在軍隊將要出征了,你不去思慮如何抵禦外敵,反倒糾結於這些枝節,這對於國家、對於百姓,難道有什麼助益嗎?”

子路漲紅著臉,繼續問道:“夫子,可這關乎了士人君子的氣節,怎麼能算是枝節小事呢?”

孔子聽到這裡,也有些無奈。

學生多了,就是這個壞處。

每個學生對於仁義的理解不同,對於禮法的體悟也不同,至於落實在他們身上的行為,那就更是五花八門了。

宰予恰恰是孔門學生中最靈活變通的那一類,而子路則是孔門學生裡最看重忠信仁義的那一撥。

具體而論,他們之間孰是孰非,誰都不好具體評價。

世間的萬物,又哪裡有什麼標準答案呢?

可看子路今天的這個架勢,不問出個所以然來,他估計是不肯善罷甘休了。

孔子因此反問道:“仲由啊!既然如此,那我問你,伯夷、叔齊、虞仲、夷逸、柳下惠、少連這六位賢人,哪些屬於士人君子,而哪些又不屬於呢?”

子路回道:“當然都屬於。”

孔子搖頭道:“如果按照你對阿予的標準來推論的話,這六位都不屬於士人君子,且全部有損於君子的氣節。”

子路皺眉問道:“為什麼呢?”

孔子回道:“伯夷、叔齊,不降低自己的志向,不辱沒自己的身份,然而卻不能進獻忠言、匡扶國家、治理百姓。

柳下惠、少連得以出仕為官、蔭澤百姓、為國分憂,然而他們也不得不降低了自己的志向,辱沒了自己的身份,終身都未曾受到重用。

而虞仲、夷逸,避世隱居,放肆直言,立身清白,棄官也合乎權宜,但虞仲、夷逸棄太王而去,這又犯了不能從一而終的過錯。”

子路聽了,又問道:“那您覺得應該怎麼做呢?”

孔子聞言,只是搖頭:“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我只知道,君子為人處世,沒有什麼一定可以,也沒有什麼一定不可以,只要是有利於國家、有利於百姓的,就應當去做。

當初先君伯禽即將去往魯國就藩,臨行前周公囑咐他說:

‘身為君子,不應疏遠他的親族,不使大臣怨恨沒有被任用,故舊朋友如果沒有大的過錯,就不要拋棄他們,也不要對一個人求全責備。’

由此可見,就連周公也明白,這世上並不存在完美的人啊!

傅說是個穿著粗麻布衣服、戴著鐐銬的罪犯囚徒,然而卻能輔佐武丁凝聚人心、歸服萬邦。

管仲二仕其主、奢靡無度,卻能輔佐桓公稱霸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