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菟裘學派(4K4)(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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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韶》也正是夫子教他的第一首樂曲。
顏濁鄒回想著過往的經歷,心中五味雜陳:“那我就彈一曲《韶》吧。”
“《韶》?好啊!這可是一首好曲子。”
田恆對於顏濁鄒的選曲也是無比滿意,因為《韶》乃是虞舜時的樂曲,而他們田氏正是帝舜的後裔。
今日他得到了如此美味珍饈,怎麼能不與先祖分享呢?
顏濁鄒得到他的肯定後,閉上眼睛追思著過往的記憶,指尖撥動奏響琴音。
悠揚的樂曲在膳廳內婉轉飄揚,田恆欣賞著美妙的樂曲,吃一口肥美的羊肉,再飲一口美酒,只覺得此生的心願似乎都已經滿足了。
有琴聲作伴,田恆吃飯的速度也慢了下來,他一邊聆聽琴音,一邊涮著肉。
初時,田恆還不感覺有什麼,但越往後聽,他越感覺不對。
田恆的眉頭越皺越緊,甚至連涮肉的筷子都停止不動了。
“這……明明音律是對的,但今天的琴聲,為什麼聽起來如此悲傷啊?是您的瑤琴壞了嗎?”
顏濁鄒的琴聲為之一止,他的兩手放在瑤琴之上撫平琴絃,膳廳中頓時安靜了下來。
顏濁鄒慢聲道:“讓我來檢檢視看吧。”
他俯下身子調整琴絃,然後又彈了一段。
田恆聽到琴音,臉上現出笑容:“這才對嘛!您這瑤琴估計是用的時間太長,音律都失衡了。
這樣吧,一會兒您下去之後,找家宰取上些錢財,去換一把新的瑤琴吧。”
顏濁鄒搖頭道:“曲調悲傷不是琴的問題,而是因為弦繃得太緊,所以調子顯得低,調子低了,聽起來就會使人感到悲傷。
而琴絃能繃得緊,更說明這把瑤琴是良材所作,明明是良材,卻被用來彈奏不適合它的曲子,這怎麼能不讓人感到悲傷呢?”
田恆原本吃的正歡,他聽到顏濁鄒這話,一個不小心,剛送進嘴裡的羊肉差點卡在嗓子眼裡把他噎死。
一旁侍候的女婢急忙上前替他順氣,田恆好不容易緩過勁來,他望著顏濁鄒一臉嚴肅的模樣,方才想起自己失禮了。
這種聽起來平平無奇,實則夾槍帶棒的話,怎麼能從顏濁鄒的嘴裡蹦出來呢?
不過眼下這會兒工夫,田恆也來不及多想了,他忙不迭的整理衣冠,衝著顏濁鄒的方向正坐。
“您是覺得琴師的職位並不適合您嗎?可我覺得您的曲子談的實在美妙啊!”
顏濁鄒搖頭道:“我食用的是田氏的俸祿,我所處的地位也是田氏賜予的。
正所謂,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如果您覺得我的琴彈得好,讓我擔任琴師的職務,我也沒什麼抱怨可言。
但我聽說,萬物各有自己的長處和短處。
恭謹樸實的人,可以讓他們侍奉主君,進獻忠貞之言,這是他們不費力就可以做好的事情。
也可以讓他們領兵作戰,抵禦強敵寇仇,但這卻違反了他們的天性,因此即便盡力去做也難以成功。
騏、驥這樣世人皆知的良馬,可以讓它們一奔千里,這是它們容易做到的事。
也可以把它們放在宮中,讓它們去捉老鼠,但這樣做的效果卻還不如一隻剛出生的小貓。
泰阿、龍淵這樣的寶劍,它的鋒利天下聞名,但木匠用來砍木頭,卻還不如用尋常的斧子。
無法領兵作戰,難道是仁厚之人的過錯嗎?
無法捕捉老鼠,又應是騏、驥這樣良駒的過錯嗎?
無法用來伐木,又該是泰阿、龍淵的過錯嗎?
我是個愚鈍不明的人,無法瞭解其中的道理,所以想要向您請教其中的緣由。”
田恆聽完這段話,忍不住面色肅然。
他滿臉歉意的低下腦袋向顏濁鄒誠懇認錯:“從前我不知道您竟然賢能到了這種程度,現在我打算調整您的‘琴絃’,讓您能夠奏響合適的樂曲,不知道還來得及嗎?”
顏濁鄒聽到田恆的話,亦是俯身回禮道:“如果您願意這麼做的話,我將會在戰場上為您抵禦賊寇,在原野上一奔千里,在刀鋒中削鐵如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