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落幕,山野的道路旁。

兩個穿著短衣的漢子揹著一筐石涅靠在路旁的大石頭上休息。

他們黝黑的面龐在夕陽餘暉的照射下,甚至能閃出一絲光輝,五官在煤灰的遮蓋下只能看到一個大概的輪廓。

忽然,身材稍稍高大些的漢子朝身旁的同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上好的白牙。

“子貢,我說的吧。幹起活來,就得穿褲子,你今天挖石涅的速度,明顯比前幾天快多了。”

子貢聽了,先是瞪他一眼,隨後瞅了眼下身的新褲子。

原本好好地一條褲子,挖了一天石涅,已經全都被汗水和煤灰浸染成墨色。

子貢仰天哀嘆道:“我就算平時沒有注意修養德行,昊天也不用這樣懲罰我吧!

我究竟是造了什麼孽,放著好好地曲阜大宅不住,跑到菟裘和你一起挖石涅啊!

挖也就算了,還要讓我換上胡人的褲子。

宰予幹了一天的活,也沒心思聽他抱怨,他只是自顧自從褲兜裡掏出一塊麵餅,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他一邊嚼著餅,還一邊說道:“你也可以不穿,我又沒有強迫你穿。

不過你要是不穿褲子,幹活的時候只穿個兜襠布,那揮舞石鋤的時候,還不得露個精光?怎麼的,你是打算給大傢伙展示展示你的‘長處’嗎?

你可別忘了,還有不少婦孺也跟著在洞裡撿石涅呢。

要是讓夫子知道你做出如此無禮的舉措,你還有臉回曲阜嗎?”

子貢氣的指著他說道:“噫!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食不言,寢不語。一邊吃東西,一邊說話。你現在還有半點學禮君子的模樣嗎?快把餅分我一半!”

子貢一把搶過宰予手中的餅,塞到嘴裡狠狠的咀嚼,一邊吃,還一邊惡狠狠的瞪著宰予。就好像他吃的不是餅,而是宰予的肉一樣。

宰予看著他吃餅的模樣,只能悻悻地舔了舔手上殘留的餅渣。

他倆正鬥著法呢,一旁的道路上,一個接一個揹著竹筐的百姓從他們身邊路過。

有的認出了他們,還要特地停下來打聲招呼。

“主君,端木子。”

宰予聽了,也笑著和他們打招呼:“怎麼樣,我給你們發的褲子還好穿嗎?”

那人咧著嘴笑道:“主君發的褲子都是從曲阜帶來的絹布做的,能不好嗎?”

宰予他們挖了十幾天的石涅,漸漸地也和來這裡採石涅的民眾混熟了。

為了能拉近和他們之間的距離,宰予特地將赴任前別人贈他的幾十匹絹布全部裁剪成了褲子。

凡是遇見沒穿褲子的,就發上一條。

俗話說,拿人手軟,吃人嘴短。

雖然對於上層計程車大夫來說,褲子這種東西,他們是不屑穿的。

但對於底層的勞動人民來說,有絹布衣服穿就不錯了,管他是什麼樣式呢?

更別說穿著褲子幹活的確比腰上栓個兜襠布方便,不僅不用擔心風光畢露,而且也能做到日常保暖。

雖然現在正值夏末,但礦洞裡的溫度依然不會太高。

多穿點衣物保暖總是好的。